然而玉蕊扶着莲贵嫔起身时,她却明显踉跄了两下,又重新重重摔在地上。
在座皆惊,松萝郁雾立刻上前帮着一起将她扶到座位上。
“莲贵嫔既然身子不适,本不必过来,遣人来说一声便是。”云柔哲话间持重而疏离。
“臣妾本就因先前的误会一直没能当面向娘娘赔罪,岂料今日又请安来迟,特将与景贵人在佛堂中抄写的经书一并奉上,若娘娘仍不解气,臣妾甘愿领罚。”
云柔哲瞧了一眼宫人呈上的经书,心中大概了然春莲芷的路数,于是正襟危坐道,“皇上既已罚过,本宫便不会再罚。倒是莲贵嫔如此虚弱,可请太医来瞧过?”
莲贵嫔略作迟疑,随即低眉摇头道,“臣妾自小便体弱多病,虽说如今已有好转,但总归难以根治……”
“莲贵嫔此言差矣。”景贵人忽而出言打断,“如今您在宫中不同往日,万一贵嫔的种种不适是因有了身孕,岂不误了龙嗣?”
一言激起千层浪,殿上气氛骤然僵滞,四下寂静可闻针落。
只见春莲芷面上泛起娇羞,“臣妾……倒没想到这层。”
“莲贵嫔莫非已得皇上召幸?那不正是皇后娘娘月内将养时……”
妤美人的一句仿佛正中其下怀,莲贵嫔越发面红地点了头,还故作不解道,“众位姐妹何故如此稀奇?”
“贵嫔有所不知,皇上一心守着皇后娘娘,除了贵妃娘娘偶尔分去一杯羹,旁的妃嫔早就未曾宠幸过了。”
景贵人意味深长地望着座上的云柔哲和夏倾妩。她们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那杯羹想来指的是夏家假孕那次,而景贵人怕是自始至终都是春家的暗棋,除了引起缠斗、搅乱后宫以待正主归位,恐怕彼时向冬家私兵通风报信的也是她。
见皇后与贵妃蹙眉不语,莲贵嫔扬着眼尾开口道,“皇后娘娘难道不信臣妾?还是不愿相信皇上趁娘娘月中宠幸了旁人?”
云柔哲转头注视着她暗藏耀武扬威之意的娇面,轻笑一声,“本宫若对皇上的召幸始末有兴趣,自会去查彤史。”
莲贵嫔楚楚可怜的水眸中闪过一丝慌乱,“可陛下一时兴起……彤史上也未必全有记载。”
“若如同那日我在御书房所见,的确无人会记。”楚妃冷着眸子意有所指。
“上一个这般故弄玄虚的盈妃,可是被皇上废为庶人,如今在道观中青灯古佛呢,莲贵嫔可别学错了路。”容贵妃早就听不下去,终于忍不住呛怼起来。
“莲贵嫔是有什么故事要在这里说与本宫和众位姐妹听吗?”云柔哲不露声色的眸间透着淡漠,却不见分毫怒意。
“臣妾只是想着,自己与皇上幼时相识,或许因此才得了几分垂爱……说来有些惭愧,臣妾比皇后娘娘还虚长几岁,在座诸位怕都是臣妾的‘妹妹’呢……”
德妃最见不得她这矫揉造作的模样,一拍桌案道,“本宫可是皇上的亲表妹,哪轮得到你天天揪住那点连青梅之谊都算不上的往事日日挂在嘴边?莲贵嫔可别以为自己在皇上眼中有何特殊,要说有什么也只不过是比我们都年老色衰而已!”
莲贵嫔气得面色涨红却无言以对,看来把德妃接回宫这一步倒是走出了意外之喜。
不过真正算得上与君珩一同长大的,恐怕只有秋清晏了。
“德妃如此出言不逊,难怪沾了太后血亲仍然不得圣心,就不怕皇上知道了再把你逐出宫吗?”莲贵嫔胸前剧烈起伏喘吸,神情越发激动。
“莲贵嫔是不是太过自信了?毕竟皇上也不是谁想见就能见的~”容贵妃斜睨了莲贵嫔一眼,又瞟着身侧的德妃有些想笑。
从东宫开始拌嘴没停过的两妃如今出乎意料地达成了默契。虽然夏倾妩认为冬亭雪纯粹是习惯了只有自己有资格挑衅云柔哲而已。
最终还是让她登上了皇后之位,但冬亭雪并没有想象中的任何痛恨情绪,反倒忽然有些没趣儿。
“贵妃和德妃如此针对臣妾,是夏冬两家对春家看不过眼,还是皇后娘娘的授意?”莲贵嫔稍稍恢复了理智,别有深意地盯着云柔哲。
“本宫倒是好奇,莲贵嫔似乎很希望激怒本宫?”
她越是如此,云柔哲越是不怒,那么她便很快会暴露出真实面目。
“皇后娘娘真的对臣妾没有一丝嫉妒恼怒吗?还是碍于皇后的端重自持要做后宫的活菩萨呢?”莲贵嫔以为自己得逞,索性直截了当地步步紧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