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一开,两个人正打得热火朝天。
她柔柔唤了一声:“皇上。”
嘉庆帝尚未发觉。
她走近两步,到嘉庆帝身侧折身行礼:“皇上。”
嘉庆帝终于自火热的战局中分出神来,眼睛一瞥,愣住了。
他素来爱她那一张脸,见她颔首行礼,盈盈似水,艳如桃花,舌头都打了结:“德音快,快起。不是病了吗?怎么又到了朕这里来?”
她扶着嘉庆帝的手臂起身,嗔怪笑着,“臣妾思念皇上,如何能不见。”
顺势,坐在嘉庆帝身侧的椅子上。
这话说得嘉庆帝受用极了,笑得合不拢嘴,牵着她的手拍了拍。
她用团扇掩去半张脸孔,朱唇微勾。
顾怀瑾得了那一方帕子,今日八成要借故来见她。
她才不要见。
眼下,他还没来。她刚好可借这个时间差,先抓住嘉庆帝。
有嘉庆帝在身边,即便是他,也不能拿她如何。
她拈着团扇柄轻轻摇着,心中得意,贴心替他扇着风。
忽然赌房门口出现了一道玄黑身影,高挺沉旷,不近人情:
“皇上。”
她心中一揪,扇着风的团扇,不觉僵住了。
这就找来了,怎么这么快。
她提心吊胆地坐直了身子,将脸孔掩在团扇后。
“顾先生?”
看清来人,嘉庆帝竟有些慌张,手中的牌哗啦一声散了,又手忙脚
乱地抓在手里:“顾先生怎,怎么来了?不是刚同摄政王商议完,说给德音诊了脉,就出宫回府吗?”
顾怀瑾不语,影子一般飘了进来,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面朝着嘉庆帝,站在她身侧。
如今,他只要一靠近,她浑身就警戒得发麻。
她微微窒息,不敢抬头。
可是,房间内不敢抬头的,还另有其人。
李景泰见状,夹起尾巴,悄悄摸摸从凳子上溜了下去,做贼一般行了礼,告退。
怯懦得,整个人如一头章鱼,软、滑、能缩、会钻、悄无声息。
“站住。”
房间内其余三人齐齐一哆嗦。
南琼霜连大气也不敢出。她也真是没想到,有朝一日,她会怕他怕成这样,并且——连这房间里穿着明黄龙袍的人,也怕他怕成这样。
从前天山上那个落花沾襟、温柔和善的顾怀瑾,当真是一去不返了。
“本朝有令,为官者皆需走科举一途,无人可免。李公子前些日子,借樗蒲向皇上讨要官职,已是以奸邪之术蒙蔽皇上,罪已当诛。顾某念齐国公之祖乃是开国功臣,免你一死,仅命齐国公将你领回,严加管教。不想今日,是将顾某一番劝诫,全当作耳旁风了?”
李景泰两条腿,软得跟粉条一般,一抬头,已是涕泗横流。
“顾先生……求顾先生饶命……今日,奴才是听皇上吩咐……”
顾怀瑾平静无波的脸,转过来,朝着嘉庆帝。
她亲眼看见嘉庆帝战栗了一下。
嘉庆帝满面通红:“胡言乱语!朕何曾!”
“皇上!皇上!分明是您叫奴才陪着玩牌的啊!”李景泰那一把女人嗓子,哭起来格外凄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