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同社以所谓“光的速度”制定的新丈并以此延伸出的新斤等度量衡,他也有所耳闻。
所幸大同社知道这是大事,没有马上更改民间惯用的度量衡,只是田土面积暂时用了“新亩”、“新丈”这两个单位。
他在为老头觉得生意差惊讶。
不想吃茶的人里也有几个人应和,说今年的生意确实不如去年好做。
王石看向冯异,冯异却不打算解释此事,只对老头道,“老丈,这铺子要是开不下去,不如去启明照顾你孙女。这里的生意差了,启明城的生意却绝不会差。”
这时候外面一阵敲锣打鼓,许多人凑热闹出去看。
只见官道上一队人举着许多花圈,其上红布密密麻麻写着人命,后面的人举着红幅,上面则写着八个大字——
保家护乡,英烈归根。
再往后,是几辆用大红花和红布装饰的马车,围绕马车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都穿着庄重的衣服,尽皆面带悲恸。
还有人低声哭泣,却遮遮掩掩,似乎不想被人看见。
人和马车的队伍慢慢下至乡间小道,周围的乐队敲打出气势高昂的曲子。
人车远了,锣鼓声便像是山尖的几缕雾气,若隐若现了。
众人议论纷纷,老头羡慕却又不羡慕地说道,“两位老爷,那是战场上牺牲的将士。大同社总会风风光光地送他们回家。
“英烈家属能得好多银子,我们里唯一建起红砖房的一户,家里死了两个儿子。两个儿子换一栋红砖房,也不知划不划算。
“而且,只有在湖广打仗的能送回遗体,在广西的,多半是烧成灰送回来。好好一个儿子,最后只剩一捧灰,唉……”
“你个老不死的,狗嘴里说甚么屁话!别人那是英烈,大同社要建庙供奉的。莫说一捧灰,就是甚么都不剩,也比你个老不死的强!”
老头老伴骂咧咧走过来,老头一边骂回去,一边向冯异和王石道歉。
冯异笑了笑,正要结账,老头却不收,他老伴也不肯要,两人打打骂骂地回了茶水铺。
看热闹的人群也都散了,王石面色沉重,“大同社对百姓好是好。但只要打仗,受苦的还是百姓。也不知道……”
说到最后,他只能长叹一声。
这战事一起,恐怕就连大同社也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结束。
冯异并未多说,两人回了马车,王石兄长似乎对大同社的一切都不感兴趣,也没问什么。
马车重新出发。
和上次一样,他们在五峰铺休息一夜,第二日才赶往启明城。
从花桥到启明,走的是水泥路,路边店铺几乎不曾断过。这一段的檀江,好几处河道用砖砌了堤岸,河流上小船众多。
“五峰铺已大了一倍,花桥到启明这一片铺市集连,不亚于湘潭。”
王石不由感慨,连他兄长也看着车水马龙的市集出了神。
冯异笑呵呵地说道,“启明有铁厂、水泥厂、砖厂等,花桥有布纱厂、糖厂、肥皂厂等,中间新建各级庠序以及工校、医校、师校等学校。
“据说花桥和启明人口已突破五万,再过几年,恐有十数万。王兄,这里地价飞涨,可有兴趣买几块地皮,也算是为儿孙留下一处基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