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烈恼怒,石之碧心中将王扬德的祖宗全问候了一遍。
但无论如何,他俩都不敢抗命,只得领兵从狭窄的山道过去,顶着社贼的弓弩、标枪、飞镖等攻击,狼狈不堪地到了镇峡关东面的官兵大营。
营中人心惶惶,所幸攻破南北两面的护乡队和乡勇队去了关城,外面只贼社护乡队五百余人,乡勇队两千人左右。
不到三千人,社贼尚不敢攻营。
但他们同样精疲力竭,不敢出营对付社贼。周、石两部营兵攻打关城营兵或许可以,但他们很是默契地选择了重整军营,布置营防。
相较于明军的“无事”,镇峡关里却十分忙碌。
修补土墙,修缮建筑,补充攻敌器械,收治伤员……连来援的何起蛟等人也不得不参与进去。
天色渐暗,何起蛟忙着做事,只吃了几口干粮。
不知何时,四连连长吴学走到他身边说道,“李连长,陈团长醒了,我们去见见他。天快要黑了,我们要安排好城防,既然他醒了,得先与他商量。”
何起蛟点了点头。
且不说陈团长是镇峡关主将,军衔也不比他们低,单说此人浴血奋战,拼死守住镇峡关的忠勇,便值得他们尊重。
一进陈团长所在的营帐,何起蛟顿时一惊,身子停滞了一下,好在并无人发现他的异常。
他跟在吴学身后,但那陈团长似乎仍发觉了什么不对劲,盯着他看了好一会。
吴学介绍了他和何起蛟后,便笑道,“陈团长可是认得李连长,你看了他许久。”
陈团长虚弱地笑了笑,“只是看着有些眼熟,好像一位故人,多看几眼,却又不像了。”
何起蛟暗中松了口气,嘴上装作随口一问,“不知在下像陈团长哪位故人?”
“那位故人啊,胆大妄为!”陈团长摇摇头,却又发自内心地笑了起来,“不过也是他,让我晓得大同社在我心中、在百姓心中的分量有多重。
“不瞒两位,明军打来,围攻五日,我心中也慌、也怕。但想起肩上的重担,便只有一个想法——我得守下去,死也得守,才对得起自己,对得起……”
陈团长一阵咳嗽,营中大夫急忙上前,他却摆了摆手,“我没……没事,缓缓……就好了。”
咳嗽声慢慢弱下去,吴学不由感慨道,“陈团长也让在下想起了一位故人。有你们这样的人,大同社一定不会输。”
说罢,为了让陈团长早日休息,他俩简短地将夜间守关安排说了。
陈团长自无意见,他身受重伤,守关将士也大多力竭,防守主力现下本就是何、吴两人带来的援兵。
他只问道,“我记得四团跟在社长身边,两位连长到此,那社长……”
“社长现下应该已到了枇杷所城。”吴学笑道,“为及时救援镇峡关,我等与社长在白霞分兵,轻装急行。
“昨夜我等赶到桃川所城,社长急令来援的两千五百永道乡勇今早也全部到齐,合兵后便立即赶来救援。
“她与甲兵、炮兵在后,最晚三日即能赶到。到时广西兵要是没走,有他好看的!”
陈团长颇为高兴,但伤势容不得他情绪激动,只能笑着说了几个“好”字。
他眼睛一撇,看见何起蛟面色凝重,似在沉思,不由地有些疑惑,“李连长,你紧皱眉头,不知在担忧甚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