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正在逐渐沉降,天际线泛出蟹壳青的色泽,原本刺眼的雪坡被染成钢蓝。
“感觉还好么?"
“EX。。。。。。。。。。。。。"
若依的围巾结满白霜,大口大口地呼着热气,琼见状俯下身子将她拉上了面前一道较高的坎。
“爬了三个多小时了,按计划,再坚持一个小时,今天就先扎营休息。”范宁低头看了一眼手表,又眺望目的地的高处,与来时的低处。
不久前,他恰好目睹了峰尖吞噬最后一缕阳光的时刻,那山体顷刻间化作一面青黑色的巨碑。
下方大本营的模糊轮廓已经变小,其他登山预备者的头灯光束一盏盏亮起,如萤火虫群浮起蠕动。当然,也有己方从这里投下去的几束。
“呼!!??”
寒风刮过,卷起冰晶在光束中旋舞。
再过一个小时,帐篷的钢缆终于被抛飞而起,“铿铿”几声,钉入冰碛垄的背风凹处。
范宁将照明灯在帐顶绑好,调到柔和的亮度。炉头嘶嘶喷吐蓝焰,寒意开始节节败退。
"SAMOMONON。。。。。。”
平底锅蒸腾的水雾里,浮动着牦牛肉馅Momo饺子的孜然香味,Aktori煎饼在黄油中卷起金边,Kulu鳟鱼刷过野蜂蜜后滴落的焦糖坠入火苗,炸开柏木味的星火。
琼叠腿坐在防潮垫上,酒红发梢被热气濡湿,这个小姑娘捏着Momo的手突然停顿:“你们是把整个米其林的后厨给搬上来了吗?”
“过奖过奖。”范宁掀开锅盖,蒸汽模糊了眼前的视野,“两三天前在达兰萨拉和卡尔帕打包冻起来的,好吃的东西,其实提前吃得差不多啦,明天开始,就只有速食和士力架能量棒了。。。。。。不管做什么事,心情怎样,也要好好
吃饭啊。”
若依用勺尖把煎饼抵成便于入口的形状,嚼了三四口,就被呛得咳嗽起来,连续呼出几声哨子音,又是喝水又是拍胸,缓了好久才把食物重新咽下去。
“今晚加服地塞米松,你这情况,与乙酰胺联用才能起到些明显疗效。”目睹若依反应的琼,平静给出专业建议,又指了指旁边的便携式氧气瓶,“我见你应该是临时学了一些速成技巧的,吸氧时也要把腹式呼吸法的习惯带
上,吸气三四秒,屏息六七秒,呼气七八秒。”
“见鬼,真冷。”范宁掀帘倒咖啡渣,看见月光在冰原上如水银流淌的场景,稍稍多停了几秒,一阵刺骨寒风就卷着冰渣扑进领口,让他整个人打了个哆嗦。
“你的高反症状虽然不明显,也别不当回事。”琼的目光又投到范宁身上,嗓音稚嫩又淡静,“该吃的药还是吃上,要完成我的两个条件,还是得额外费一些体力消耗的。”
“拆毁一路见到的秘密山峰路标,烧毁看到的疑似《天启秘境》的乐谱,对吧?。。。。。。”范宁言简意赅地回忆复述,“条件有点奇怪,说实话真把握不准,如果路标是个很大的家伙,怎么才算拆毁,拆不掉怎么办,这么一片白茫
茫的雪山,又怎么保证能看到《天启秘境》乐谱。。。。。。”
“我说,你干脆不如同我们一起上到最上面好了,你不‘监督’着我们,我们也可能偷工减料啊。”若依吸了氧后,脸上终于有了血色。
“我不能去到最上面。”火光在琼的瞳孔跃动,紫衣袖口滑落,她低头看了一眼露出手腕的海拔表,“现在已是5990米,大约至多在6700米的高度附近,我就不能再往前了。”
“为什么?”若依不禁追问。
明面所知的L峰高度是6818米,秘密山峰峰则接近7000米,也就是离L峰100米垂直差左右,或离R峰300米垂直差左右,就。。。。。。不能上了?
“因为诅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