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尘察觉到一股风雨即来的味道,手腕轻轻一抬挡在令狐姿身前,暗暗积蓄真力。令狐姿机警会意,立刻缩身躲入屋内。
“你我本就目的一致,能把事情做成就是好的。”
“同殿而二心,事能成吗?”
“一心也未必能成,路上别做后悔的事儿就行。”
“你错了,一心都不成,二心便更不成了。”
说罢,尹惊仇将手一扬,院外两名灵觉期狂虎战将得令,拎着一个人走了进来。
“游子川,是忠心听命,还是伤你兄弟一条性命,你自己选。”
宁尘目瞪口呆,只见小朱被战将掐着后颈拎在手中,已然昏迷不醒。他不禁望向贝至信,但见他目不斜视,默默站去了尹惊仇身后。
“贝至信,你告诉尹惊仇的?”
贝至信没有回话,以微不可查的幅度点了一下头。
宁尘苦笑道:“真……真他妈有你的,贝至信……”
宁尘是万万没有想到,贝至信会玩这一手。
贝至信怎会不知,这小朱只是当初逛妓院的时候,妓子嬴澄送给自己的临时跟班。
当他察觉尹惊仇与自己不合时,便说下大谎,骗尹惊仇小朱是自己的兄弟,送出个假把柄以安其心。
宁尘那日在酒宴上与太初阴阳宗陆禾动手,便是因为小朱被欺,贝至信就是用这些细节骗下了尹惊仇,确实聪明。
而宁尘一贯招蜂引蝶,只需顺势塑其薄情,尹惊仇自然不会拿他最在乎的女子为质。
送上一个筑基期小厮,换得彼明我暗的主动权,到该动手的时候,便不会被小厮的死活掣肘,多好的买卖!
欲以大谋,事须从权。
只要辅佐之人能成就功业,贝至信并不惮于弄脏自己双手。
可贝至信不知道的是……小朱是不能舍的。
朝夕相处,无忧之乐,宁尘这等重情之人,宴上能因小朱动手,当然是因为真对他上心。
倘若为一己之私,主动卖了小朱性命,他这心魔如何能消?
那颗我道的道心,贝至信不知,当然怨他不得。可老贝提前安排好的这场戏,却也演的不是戏了。
宁尘拱手道:“太子殿下,何必出此下策。你我勠力同心,共谋进退,岂不比刀剑相向好的多?”
尹惊仇摇摇头:“游子川,你来去如风,当然可以只顾自己的一亩三分地。就算南疆一片焦土,你也能随时脱身。可是这里有我爹的性命,有万千条性命臣民的性命,我却输之不起。你若不能尽心听命为我所用,便是绊我的石头。倘事情了结,我先前允诺的决不食言,也绝不拿你兄弟为质,困你在大蚀国。”
宁尘眯着眼睛沉默片刻:“要不这样,我这兄弟身上带修为,并不好管。神龙之女有颈上玉箍困制,炼气期都不到,不如换一换,把小朱放了,让她当人质。”
尹惊仇冷笑一声:“女人你自己留着操吧,跟我耍花样,我先剁他只手。”
宁尘叹道:“姓尹的,你是非要弄这么难看吗?”
“你安心听命,就不会这么难看!”
眼看两边剑拔弩张,贝至信才察觉宁尘情绪不对,他刚要开口,远远忽然真气震荡,宫内方向猛地腾起数朵火焰。
众人呆呆望着那冲天火焰,都愣在了原地。
一息之后,旁边战将齐齐焦声唤道:“殿下!如何是好?!”
尹惊仇全身一振,大喝道:“尹锋那边出事了,唤包云止来,随我入宫!传令各队,按原先计划行事!游子川,你还是不是这边的?!”
贝至信望见宫内突生动荡,心中惊疑,可尹惊仇命令下得快,他已来不及细思。
宁尘还在那梗着脖子不动,他也只好大声劝道:“子川,此时内讧,万事皆休!箭在弦上,我们先做事!”
宁尘心中有火儿未能发泄,可见贝至信声嘶力竭,实是不忍逆他一番苦心,终还是松了手中刀柄,作势御风,欲随尹惊仇之后。
尹惊仇面色狰狞,瞥他一眼:“游子川,去守施横野府邸。不召勿动。”
俩人撕破面皮,摆明是对他再无信任。
施横野是大蚀国第一元婴,这边一直布眼线紧盯他的动向。
自迦楼罗犯境之后,施横野未曾表态,太仆议事也没露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