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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1第 91 章（第2页）

“阿荛。”他低唤，嗓音哽涩，“我不是为了什么江山社稷才去地宫。我是怕，怕这一次我又晚了一步，怕你又要亲手埋葬亲人，怕你连哭都不敢大声……我不能再让你一个人扛着整个世界走了。”

泪水终于滑落，滴在她手背，滚烫。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她泣不成声，“为什么非要等到我下旨流放你，才肯走进这辆马车？”

“因为我知道，只要你还掌权一日，就不会允许自己软弱。”他缓缓起身，走到她身边坐下，将她拥入怀中，“可我现在是个‘罪人’了，是个被贬谪的废将了。你可以不必坚强，不必算计，不必防备任何人……你只需要是我怀里这个会哭、会痛、会害怕的小姑娘。”

阿荛在他胸前狠狠咬了一口，却又死死抱住他，像是要把这些年错过的拥抱全都补回来。

马车颠簸前行，穿过荒野，越过结冰的溪流。远处山峦起伏，雾霭沉沉，似有春意悄然萌动。

不知过了多久，阿荛忽然问道：“岭南真有荔枝？”

“有。”他笑，“而且今年开花特别早。我已让人在宅院四周种满荔树，等夏天，红果压枝，你坐在廊下吃，我在旁边写字，好不好？”

“写字？写什么？”

“写我们的故事。”他低声说，“从你偷摘宫中梅花被我发现开始，到你在市集卖药认不出我为止，再到今日……我要一字不落地记下来，等你老了，一页页读给你听。”

她轻哼一声：“谁要听你胡编乱造。”

“不是胡编。”他认真道，“每一句都是真的。哪怕你忘了，我也记得。”

窗外风雪渐歇，天边透出一线微光。

与此同时，长安城内，一座废弃道观深处。

烛火幽幽，照见墙角蜷缩的身影??竟是本该死于地宫的吴康！他左臂齐肩而断，脸上烙着“叛”字，眼神涣散如痴。

面前供桌上，摆着九盏血灯，中央一口小棺，棺盖微启，露出半截枯手，指尖缠绕着一根红线，另一端系在他手腕上。

门外传来脚步声，一名蒙面女子缓步而入，掀开斗篷，赫然是失踪多日的太医署女官林素！

“他还活着？”她冷冷问。

“魂线未断。”老道掐指一算，阴测测道，“只要主棺不毁，怨气不断，牵丝傀儡便不会死。只是……他的意识已被噬尽，只剩本能。”

林素冷笑：“够了。裴凌虽败，但血罗门的种子早已埋下。陆家献祭失败，不代表我们不行。下一任皇帝，必须是‘承怨之体’。”

老道点头：“已有目标。小皇子颈后那枚朱砂点，不是赤魇印记，而是‘胎祭’残留。他生来就被选中，作为开启九狱的钥匙。”

“那就让他活得久一点。”林素拂袖，“等风头过去，再动手。”

“可段浔未死。”老道皱眉，“此人阳刚极盛，破煞之身，若让他察觉……”

“他已经走了。”林素讥讽一笑，“被自己最爱的女人亲手逐出京城。一个心碎的男人，还能掀起什么波澜？”

话音未落，屋外忽起狂风，吹灭七盏血灯！

老道大惊失色：“不好！有人在外界斩断因果！”

林素怒视残存两灯：“是谁？！”

只见最后两盏灯焰摇曳，竟浮现两个画面：一是段浔怀中熟睡的婴儿，嘴角无意识勾起一抹笑；二是阿荛腕间银铃突兀震动，铃舌自行旋转三圈，发出一声极轻、却穿透时空的鸣响。

“不可能！”林素尖叫，“那铃已失去主人意志，怎会自主预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