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漪凰没说话,只是垂眸看着他肩膀上的那支箭,问了句:“不疼?“
沈翎呼吸一滞。他看见她睫毛上沾着的雪粒,看见她冻得发白的唇,唯独看不清她眼里是否有半分心疼。
箭伤突然火辣辣地疼起来,却让他心底涌起一股扭曲的快意——至少这伤能换来她片刻的注视。
“我……”他声音哑得不成调,却在看到她微微蹙眉时,心脏狂跳起来。
那点细微的表情变化被他贪婪地捕捉,像沙漠旅人攫取最后一滴露水,“你心疼我?”
这句话问得小心翼翼,又带着掩不住的希冀。
下一瞬,他便看到了叶漪凰近乎残忍的摇头:“没,只是单纯好奇,不过太子的耐力确实挺好。以及——”
沈翎的心直直坠下去。
他早该知道的,她从来不会施舍半分柔情。
可即便这样,他还是像个乞丐似的,连她一句客套的“谢谢”都想要珍藏。
“谢谢你。”
这三个字轻飘飘落下,却让沈翎浑身血液都凝固了。
他不可置信地抬头,却见她已经转身吩咐起云飞,背影疏离得像隔着千山万水。
那截露在斗篷外的银链还在晃,晃得他眼眶发烫。
他想说不用谢,想说你可以多依赖我一点,甚至想跪下来求她别用这么生疏的语气——但张嘴的瞬间,剧痛混着眩晕席卷而来。
在彻底陷入黑暗前,他似乎听见叶漪凰失态的惊呼。
是幻觉吧?沈翎在黑暗中苦笑。可就算是幻觉。……也好甜啊。
“七天七夜没睡?他疯了你们也跟着疯?”
营帐里,叶漪凰听完云飞的叙述后,眼里满是对这群疯子的不可置信。
云飞一脸无辜:“我说了呀,莫将军还亲自动手了,结果就是被打晕带回军营,我若是再不跟上去,那,那爷只怕会更……过激。”
他想说更疯的,可一想到爷就躺在屏风后,这话就咽了回去。
万一爷突然醒了听到他这话,怕不是要揍人。
他手上的伤还没好嘞,经不起爷敲打的。
叶漪凰揉了揉眉心,手腕上的血痕随着血液的凝固已经变成了暗红色。
“罢了,随他去吧。”
云飞一听,瞪大了眼:“不行啊县主!您不能不管太子!他要是醒来看不见你更不行了!”
叶漪凰:“……我没说要走。”
“哦哦哦,那,你要去作甚?”
“找孙淼。”
“孙大夫就在军营里!”
“我知道。”叶漪凰看着他这副小心谨慎生怕自己又不见的模样,轻叹一声,“过去问问,看看沈翎什么时候能醒。”
云飞一听,连忙道:“县主您就在这里,外面冷,我去帮你叫!”
话音未落,人已经像阵风似的冲了出去。
厚重的牛皮营帐帘被他掀起一角,刺骨的寒风裹着雪粒子灌进来,帘子还未完全落下,外头就传来“扑通”一声闷响。
听动静是摔进了雪堆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