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被言爱的人因为欺瞒而痛苦万分,明明听见爱的人却因为真相而如坠深渊。
难道爱只会在欺骗中诞生,不爱的时候反倒能坦诚相待了吗?
“可是,即使这样……我也足够开心了,阿情。”
陈悬圃抬手,轻轻抚上钟情的眼角。
钟情微微皱眉,但并没有躲开。
“至少阿情现在看着的人只有我一个,至少这双眼睛,比之今日刚见面的时候……温柔许多。”
钟情笑笑,仍旧那样温柔地看着身下人,然后就着这个姿势趴在他身上,埋首在他颈间,深深嗅了一口。
他像小猫一样在陈悬圃胸膛处轻蹭,温热的鼻息洒在那里的皮肤上。
在这样亲密的距离下,似乎一切都有可以转圜的余地,一切都在朝着希望新生。
陈悬圃闭上眼睛,心想:或许明日,一切都会好起来。
但明日迎接的他的,仍旧是冰冷的剑锋。
剑刃用了毫不留情的力气,切进他的脖颈,刺痛将他惊醒。
“你是谁?爬床爬到本大王这里来了?”
尽管是装作失忆,但看见这张熟悉的脸露出懵懂无措的神色,依旧叫人有些心软。
钟情收回剑,剑尖在身下人脸上轻拍两下。
“也罢,看你长得不错的份上,这次本大王就饶过你。快滚,别让我再见到你。”
他说着,突然凑近几分,仔细打量面前人的眼睛。
“等等,陈悬圃?竟然是你!莫非你被我杀死之后夺舍了这具身体?啧,真不要脸。”
“……你又把我忘了,阿情。”
昨夜睡前那个温声细语的钟情消失不见,又回到初见时的相看生厌。
陈悬圃轻声开口,既像是在告诉钟情,又像是在告诉自己,“我们是夫妻。你让我滚到哪里去呢?”
他宛如提线木偶一样重复着那些昨日便已经说过的话,良久,听见钟情亦像昨日那样重复着:
“既然你是我至亲至爱之人,那杀了你,我是否就能入无情道了?”
陈悬圃说不出任何话来
但当他看见钟情这一次什么都没忘,唯独忘了他的时候,他终于撑不住那张柔弱哀伤的假面,露出疯狂扭曲的内里。
“你记得每一个人,阿情……你甚至记得昨日安插进合欢宗的狐狸精。只有你我之间回到了原点,难道我在你心中就这么不值一提吗!”
“心?”钟情微笑,抚上胸膛,“你是说这颗心?”
陈悬圃双眸蓦然睁大,他心中闪过一丝极可怕的念头,可怕到他不敢面对,甚至不敢细想。
他避开了这个话题,移开视线看向别处。
“没关系,阿情。我们还有时间。”
钟情还以为陈悬圃还需要几天才能接受这个事实。
没想到第三天,在确定钟情每日黎明都会将他忘记一次后,陈悬圃就不告而别。
他在第四天的傍晚赶回来,浑身是伤,连脸颊上都多了一道血痕。
面对再次将他忘记的钟情,这一次他没有重复那些话,而是递出一枚圆润剔透的珠子。
“这是留影石,用它可以记录过去。”
他嗓音嘶哑,神态疲惫,却像是终于安下心来一样,勉强撑出笑意,“阿情,你不会再忘记我了。”
可下一日钟情看过留影石,说的第一句话依旧是:
“杀了你真的不能入无情道吗?”
何罗鳗悄无声息游过来,钟情拉过他的触手,转头对仍愣在原地宛若石雕的人道:
“何罗鳗能操纵时空,我用它这能力研究出一种独特的刑罚。爱妃,快随本大王来看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