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二人如此,张翼、曹兴、朱寿三人愈发放心了些,张翼朗声大笑道:“哈哈哈哈哈哈!范老弟、周老弟,如此拘谨做什么?若是喝起酒来,还是得和你们喝才最尽兴不是?”
范松德和周立轩做足了姿態:“不敢,咱只是最低贱的商人罢了,自然不敢对贵人僭越什么。”
所谓商人不商人的,张翼他们这些兵痞子倒还真没那么在意,况且,他们刚刚还达成了共识,琢磨好了用这两个人的“学问”,就算真在意这什么商人身份,面上也得做功夫。
张翼当即拍了拍自己面前的桌子。
笑著道:“过来过来,坐著就是!从前怎么坐著喝酒的,今日还怎么喝!老哥哥们也不瞒著你什么了,我,张翼,太祖洪武皇帝封的,鹤庆侯。”
原本把这两个人叫到醉月楼来,就没打算继续装。
所以曹兴和朱寿二人也接著摊牌道:
“我,曹兴,太祖洪武皇帝封的怀远侯。”
“我,朱寿,太祖洪武皇帝封的舳艫侯。”
三个人中气十足的三句话说出来,范松德和周立轩二人立刻卯足了劲儿大吸了一口空气,原本就瞪得老大的眼珠子更是瞪得要掉出眼眶来了一般。
呆若木鸡地沉默了好一会儿。
等这戏码做的差不多了,范松德这才稍稍收了收表情,赶紧“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侯……侯……侯爷!!?鹤庆候……怀远侯……舳艫候……!!”
“草民范松德,有眼不识泰山,此前……当真是失礼僭越了,参……参见三位侯爷!!”
说完,还拉了拉旁边依旧“被惊得呆住”的周立轩的衣角,做戏做全套,周立轩自然也是立刻顺势往地上一跪:“参见……参见三位侯爷!”
张翼三人交换了一个眼神,各自都有些忍俊不禁。
当即发话道:“叫你们坐就坐,你们怎么还跪上了?喝酒不赖,却是尽丟份。”
范松德和周立轩这才站起身来。
兀自“惊魂未定”一般,战战兢兢地在圆桌周围落座,隨后又赶紧起来给三人倒茶,嘆道:“三位侯爷……当真是给人好大的惊喜啊。”
张翼笑呵呵地强调道:“叫什么侯爷,咱们投缘,从前叫老哥哥,如今还咱们叫就是!”
周立轩受宠若惊一般肃然起敬:“那咱哥俩可高攀到姥姥家嘍。”
范松德则开始吹捧起来:“草民也说……这三位老哥哥看起来个个英武不凡,却不想来歷如此惊人!如今是位高权重的侯爷,再往前倒一倒,这大明天下,也有您三位打下来的份儿!失敬!实在是失敬!”
他们自然不会忘记自己接近张翼三人到底是为的什么,明面上把姿態做足了之后,当即开始见缝插针地上眼药,把这三个人的功绩往大了来说。
这样的人。
越提醒他们有多大的功劳,他们就越容易仗著自己的那些功劳,理所应当地认为自己该得到些什么。
范松德话音落下。
周立轩也立刻接话道:“呵!老范,你这话可就说小了,咱这几位老哥哥的厉害何止这一星半点的?不用往远了倒的,咱光只看近处……”
说到这里,他愈发压低了声音:“咱当今这位开乾陛下,也是借著几位老哥哥的手扶上去的呢!当今陛下依著您几位,靠著您几位呢……”
他们二人时刻都记著,自己最大的任务,就是要把这本就存在的矛盾,激化开来。
两人一唱一和。
像是说单口相声一样,吹完从前吹现在,尤其还把如今淮西勛贵这所谓的“从龙之功”又接著吹捧的同时,点了又点。
范松德立刻认错:“周兄说的对,还真是咱话没说对了,今时今日,几位老哥哥最厉害的,得看当下呢!连陛下都要指望著几位老哥哥的帮衬……”
“咱能在这里喊上一声“老哥哥”,那也不知是几辈子修来的福分,不知是哪位先祖在下面把头都磕破了求来的呢!”
“以几位老哥哥如今这荣耀显赫的地位,当今这大明天下,几位老哥哥走哪儿不能挺著腰杆?”
“想做啥不能做的?”一边说著,眼药就又上上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