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正从锅里舀水泡脚。
东屋要煮素鸡等,有热水,虽然那水颜色不大好看,但是以水为净嘛。
她不嫌弃。
小珍珠:“苏奶奶,我奶有床旧被褥,以后不盖了,给你搭着压压风。”
苏婆子笑道:“沈娘子、珍珠,我有被褥呢,底下睡草垫子,上面盖着被子和褥子,暖和着呢,一点不冷。我也吃得饱,吃得好,不怕你笑话,比从前我老头子活着的时候吃的还好呢。”
她不要工钱,可人家沈老板一点不亏待她,给她火炕睡,给她煎饼米粉、卤素鸡香干千张、鹅蛋鸡蛋吃,家里做什么好吃的也给她两口。
今晚上的酸菜鱼她也吃到了,两片鱼肉,两块鱼骨,一筷子酸菜,还有半碗油汤。
她泡着煎饼吃得那叫一个满足。
老头子死的时候她觉得自己可能也活不几年,现在觉得每天这么个吃法,她还能活好些年呢。
她除了一只眼睛看不大清,身子骨是很结实的,养这些日子啥毛病没有了。
她可感激沈娘子和珍珠一家呢。
她看那被子虽然带着补丁,很旧,但是比她的还好呢,就不肯要。
小珍珠非要她收下,“你铺着褥子,盖两床被子,腊月也不冷。”
苏婆子便收下了,又再三道谢。
沈宁和珍珠出来,裴长青已经巡逻一圈,大鹅们也正常。
自打吃了一顿铁锅炖大鹅,四只大鹅巡逻得越发好了。
水嬷嬷和宫嬷嬷站在西院儿,默默地看着东院儿,她们知道沈老板家救助苏婆子是真心的,不求回报,不求别人褒奖。
这样的人不沽名钓誉,才值得她们钦佩,也值得更好的前途。
因为这样的人站在更高处会帮助更多人,而不像某些人站得越高权力越大,害的人就越多越惨。
小珍珠瞅着院子里俩身影,立刻分辨出,笑道:“水嬷嬷宫嬷嬷,外面好冷,你们怎么不进屋?”
水嬷嬷笑道:“等你们呐,快进屋吧,阿年和阿恒正找二郎背书比赛呢。”
裴长青:“……”
背就背,who怕who!
京城,萧宅。
一场没脚面的大雪之后,窗外寒风呼啸,室内炉火融融。
萧先生看着对面年轻英俊的皇帝陛下,明明正当壮年,却总是透着一股有心无力之感。
他其实也能理解,一个待臣子宽厚的仁君,有时候是会这样的。
皇帝宽仁,臣子们就容易得寸进尺,做出让皇帝无奈的事情。
若是杀伐果断的君主,斥责、打骂也是常有的,可宽仁的君主多半时间都是在自我说服。
而且杀伐果断的君主也不会向臣子露出软弱的一面,他们修的是帝王之术,驭人之术,每一句话都是有目的的。
这位皇帝就宽容随性一些。
因为自己不愿步入朝堂,不站队朝堂党派,只愿意和皇帝讲书,所以皇帝对他更加不设防。
今天皇帝是来倒苦水的。
只是话到嘴边又咽回去。
他终归是皇帝呀,不好太暴露自己的无奈和软弱,即便对面坐的是看似与世无争的萧先生。
最近某些偏远地区县令不能到任的情况越发严重。
本质就是天高皇帝远,皇权无法延伸到那些地方。
说实话,离开京城八百里的地方朝廷掌控力就大打折扣,超过千里就几乎难以掌控。
父皇以及之前的皇帝都喜欢从宫里往各地派厂卫特务监察地方百官,他却觉得不够妥当。
御史已算朝廷的清流,派遣他们下地方巡察,利大于弊,却依然会滋生弊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