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我的话说完了,你的话呢?”
谢容允将最后一点不合时宜的情绪隐去,谈起正事:“夫人应当清楚,谢某为何想单独求见您一面。如此,咱们都不必绕弯子了。”
季蘅颔首:“最好是长话短说。”
“夫人与我一样,可在幻梦中窥见来兹,不知除却董贵人之死外,您还曾梦见过什么谶象?”
“这是在试探我?”
“您误会了,谢某只想各取所需。”
“如何各取所需?”
谢容允牵动僵硬的嘴角:“正如医不自医,人不渡己,我能梦到许多人的未来,唯独没有自己的!”
他其实梦见过自己,但都是无关紧要的,且都与眼前这位甄夫人息息相关。
季蘅则暗道不妙,抱歉,鄙人只会单程穿越,目前看来还是一次性的,哪里就擅长做什么预知梦了!不过是看多了三国演义,记得部分剧情罢了。
而谢敛谢容允,正史野史戏说胡说里都无名,天知道你小子的结局!
面上,她表现得很温和诚恳:“窃以为,若是预知自身结局却无力更改,倒还不入未曾得知,反而安然。”又想着之前不必绕弯子的承诺,补充了小谎,“何况,我从未梦见过先生。”
谢容允笑了笑:“说句僭越失礼的话,我倒偶尔梦见夫人您的事。”
“希望都是美梦。”季蘅言尽于此,显然没有窥探的欲望。
从她的态度语气里,谢容允也觉察到了,又改口说:“既然夫人多有防备,那么我接下来的话,您只当胡言乱语的混账话,千万不要挂心——袁曹之间若有一战,邺侯恐怕凶多吉少。”
半晌,季蘅稍稍抬眼:“可有转圜之法?”
谢容允摇头:“无力回天。”
“那你煞费苦心求见一面,岂不是缘木求鱼,劳而无功?”
“袁氏的祸凶,却非夫人的。您还记得薄太后么,先嫁魏王,再嫁高祖,生下文帝……”
“住口!”季蘅兀然重喝,“我看你是压根不在乎自己脖颈上顶的玩意了。”
谢容允见她神色淡然,竟无半分惊愕,反倒觉得奇趣,他笑道:“谢某早说了,信口开河,切莫吃心。”
季蘅冷眼瞧着:“如此多言,我霍然有些解悟,先生是窥见了我的来日,以为光明灿烂,故而夤缘?”
“夫人前程,灿若朝霞。”
朝霞绮丽,可惜短暂易逝,她不由轻哼一声短促的讥笑,忽然问:“先生可识得司马昭?”
谢容允思索片刻,答:“若是河内名门司马家,确实想不起有哪一位名叫‘昭’……”
他不认识也正常,那小家伙还要等十一年以后才能出生。
好了,确认为纯土著。
“或许我记错了,先不说这个了。”季蘅面色稍霁,玩笑道,“既然先生有心攀附,总该先纳个投名状?”
谢容允说:“那红宝石?”
季蘅轻歪头,有些怫然:“先生当我会缺少财资?”
“还请夫人明示。”
“那就容我讲讲,我做的一个噩梦。”她从袖口取出一样叠好的绢帛,递去,“事关都督——淳于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