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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食（第2页）

季蘅明白了，不由笑道：“山水尚有相逢日，岂可人无再会时。②”

她不爱送别，也不需要孟觉苦的特意辞行。

还会再见面吗？

再差，再远，也不过间隔生与死。

更何况，很久以前，他们就已经约定好了。

“下回再见，若我还侥幸活着，定要向娘子大方讨一碗热酒吃。倘若死了，就请你在我坟前多敬几炷香。”

“好，你我反过来，也要一样的……”

转眼寒食，大抵可怜介子推母子几百年前焚死，这日，老天毫不吝啬地泼起了滂沱大雨。

谢容允立于窗前，瞧着栾树枝上抖抖索索的叶子，心也颤得一样紊乱。

从辰初开始等待，至巳正二刻，背后这扇门才终于被“吱嘎”推响。

他凝神，面沉如水，忽然有些不敢轻易回头面对。

“谢敛。”

女子不客气地唤他，那语气就像对待一位熟悉的仇雠。

上次见面是什么时候？

貌似去岁腊月，在襄玉坊，也没有说上话，就远远的、互相瞧了一瞧。

至于面对面的交谈，还得追溯到八个月的马球赛了……

总归他们之间交际太浅，满打满算也只讲过两三回的话。

谢容允轻轻掩上窗，然后转过身。

无论什么打扮，任谁看见季蘅的第一眼都会先注意她的绝世容貌。

不言而喻的吸引力，能让多数人的脑子感受到片刻的空白。实不知该如何形容，若单单用“美丽”这个词，只会让他觉得贫瘠无力。

“甄夫人。”

谢容允刚揖完礼，便都非常失礼地将对方打量了一番，从头到尾，以某种欣赏神塑的目光。

钗簪，耳坠，项圈，手镯，还有这身月白蜀锦春衫……

他都见过。

有些是袁熙从他铺子亲挑的，有些则是他自己中意，想着此物如能戴在甄夫人身上，该有多么相得益彰，特意哄袁熙买去的。

“没有茶果就算了，连座儿也不请我入，这便是你的待客之道？”

季蘅哪里在乎这点唐突，打小是在众人注目簇拥下长大的，她也继续不客气，左顾右盼，给自个儿挑了处舒服的坐席。

谢容允挠了挠眉毛，径直走到对面。

“你莫名发笑什么？”

“啊，谢某只是在想，若今日私会叫人撞破，在下恐怕不能活着走出冀州了。”

“私会这个词有些不妥，”季蘅说，“我找谢先生，又非为的风花雪月，不过是想请先生帮忙，您的门路多、眼光好，替我寻两颗鸽血红宝石打首饰，最好鹌鹑蛋大小。”

“此事好办，如汤沃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