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夫人得知此事,几乎要气出病了,此时也不顾颜面,直勾勾地找到长房要和王夫人理论,说府中所有嫡出女儿都要参加那春日宴,凭什么婧儿去不得。
王夫人不慌不忙,却冷笑一声道:“你也知道,这次春日宴不同寻常,为的就是让摄政王相看家中嫡女。婧儿虽说也是嫡女,可她并没父亲,可知是个福薄之人,并无资格选为摄政王妃。既如此,她又何苦来搅扰大家的兴致。此次春日宴关系重大,若坏了此事,你一个寡妇,可担得起这个责任吗?”
听到王夫人说婧儿是个“并无父亲,福薄之人”,李夫人气得五脏六腑都要炸了,这无异于是赤裸裸的羞辱,欺负她们孤儿寡母。
李夫人脸上极为难看,却奈何无人撑腰,只得忍气吞声,悻悻而去。
上官婧见到母亲如此受辱,心中不忍,劝解道:“娘,你就别和大伯母争了,那春日宴我不去了……”
“傻孩子!你怎肯能说这么不争气的话!娘教了你你十余年,为的就是这一天!你若不去,咱们娘俩儿这些年吃得苦,受得委屈岂不是白受的了?!”
上官婧嗫嚅道:“就算我去了……那位大人也不一定看得上我……”
上官婧长得虽美,却不是最出挑的那一个。
论身段,她不如大姐姐上官媛修长挺拔。论相貌,她不若四妹妹上官瑶那般娇俏可人。
况且,她又没有华贵的衣裳首饰,和长房的姐姐妹妹站在一起,更加衬得她寒碜羞涩,小家子气。如此一来,她又何必凑上去自取其辱呢……
李夫人却冷笑一声:“我的儿,你放心,若论府中这些女儿,唯有你最像你小姑姑。况且,为娘还有一计,保管你定能被摄政王相中……”
说着,她便翻箱倒柜地去找东西。
上官婧低下头,沉默不语。
她知道,娘口中说的小姑姑,也是天下闻名的上官三娘子,上官晴滟。
她从未见过这位小姑姑,她还在襁褓中之时,这位小姑姑便已经从燕州城跳下,以身殉国了。
虽坊间对这位巾帼女英雄十分追捧,到处立了神位祭祀,还撰写了许多戏本演绎她的传奇故事。
但京兆上官府中却对这位离经叛道的女儿讳莫如深,几乎无人提起这位小姑姑,唯有娘私底下讲了许多关于这位小姑姑的事迹。
甚至从上官婧开始记事起,娘就有意无意地让她处处模仿着这位小姑姑。
小姑姑爱穿藕荷色的衣裳,娘便将自己所有的衣裳,都做成了藕荷色。
小姑姑爱梳随云髻,她自及笄后,就每天梳着随云髻。
小姑姑爱吃笋,她每一日的饮食都少不了笋。
小姑姑爱蹴鞠,她自七八岁,就被逼着学蹴鞠,哪怕她跌倒在地,摔得疼哭了,娘还是要逼着她继续学。
此凡种种,不能列举。
……
唯有一件娘不让她跟小姑姑学的,那便是从小教她要恪守女子之道,不能和男子私定终生,更不能做出半夜和男子夜奔的荒唐事。
有时候,她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娘一直让自己模仿小姑姑。时间长了,她分不清,自己到底是上官婧,而是上官晴滟的影子……
上官婧正低着头失神地想着,李夫人却将一个东西递到了她的手中。
“婧儿,你拿着这个,到三月三那一日,这个就是咱们娘俩致胜法宝。等你被摄政王相中了,就让长房那群人看一看,我们娘俩儿可不是那么好欺负的。”李夫人冷笑一声,又十分得意地说道。
上官婧低头一看,娘塞到自己手中的东西是一个手鞠球,虽然做的十分精致,用五彩线编织出一朵芙蓉花的图案,却是有些旧了的……
……
春日宴,一墙之隔。
上官婧立在墙下,听闻墙外传来欢宴的声音,心中有些落寞,更多的是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