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时清醒,她想,这样死真是太难受了,她想要回去那个现代的法治社会,没有人逼迫她来卧底,没有奇奇怪怪的药物,没有这许多国仇家恨,一条一条的人命堆叠起来永无止境。
她咳嗽起来,带着腕上的铁链碰撞作响。
地牢的那头也没有光,这里只有生活在黑暗里的生物。不知何处传来脚步声,不过林径霜不在意,已经在没有比现在更恐怖的时候了。
一抹亮色出现在不远处,看见她这副样子还有些迟疑,带着惊吓缓缓走近。
“怎么弄成这样了?”
林径霜听出了他的声音,连眼皮都不屑于抬起。
这里的人,不都是一伙的吗?
或许目的不同,但都是要她命的。
木质的食盒被打开的声音在幽暗中尤为清晰,不知何时,四周的蛇鼠活动声不见了。
随着火折子的亮起,那双深情的桃花眼也出现在眼前,清爽的如同江南三月的小雨。
“你送信给的那个人,会来救你吗?”
今日没有饭食,只是一碗清汤,清亮中透着一股中药味,里面躺着一只山参。这是她刚来那晚与他一同采药时挖到的。
那时称叹的好运气,如今用来吊命养身子了。
林径霜不理他,只闭着眼睛喝下这碗汤。
唇间触到了柔软的绢布,她诧异的睁开眼,捕捉到朝客眼中带着些告别的不舍。
“我救不出你……对不起。”
这话,不知是对谁说的。
满目的柔情敛住,剩下的只有愧疚,朝客离她一步之遥,扶袖,鞠躬。
“我会尽我所能帮你,”他拿出随身的两个小药瓶,“假死药,还有控制蛇蛊的药粉,你想要都给你了。”
待人走后,林径霜迟疑的打开两个药瓶,果然是她之前见过的那丸药,千金市值,就这样送给她了?
只是如今她好像要死在这里了,哪怕是琼楼玉宇也对她毫无意义。
破烂的衣裳里寻了一个妥帖的地方,万分之一的机会她逃出去,那便吃喝不愁了。
山谷之外的军队已整装待发,子时一过便火攻。
主帐内,黑色暗纹的战袍下是护住心脉的软甲,加厚的靴子以防毒虫蛇蚁。如墨的长发束起,眼眸中却透着盈盈亮光。
“二虎,你记得我说的话吗?”
“记得,少主也要保护好自己。”他手上不停,把傅之安的软甲绑得紧紧的。
二虎代替傅之安坐镇帐中,而真正的少主早已没于夜色中。
“少主怎么这么急呢,好像被人抢了老婆似的。”二虎看着被忘记的一对护腕正色道。
寨子里又添了几十盏红灯笼,明晃晃的照得夜色如昼。明日一过,他们便能借着嫁神女去往食物更丰饶的地方,整个寨子里的人都喜气洋洋。
地牢中的烛火亮起,有人托着精致的喜服走进,匕首的银刃掩在喜帕之下,遮住冰凉的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