延尉署的问询室。
凉气飕飕,飘着一股子血腥味。
索勒一进来立刻想到自己的父亲,他在这里被关了多半年,一位五旬老人,恐怕要落下病根了,父子连心,怎能不心疼?只是现在不是时候。他偏头对孔雀道:“你随我一起进去审案。”
孔雀看了看,这里皆是汉人,犹豫地问:“合适吗?”
“有什么不合适?”索勒朝赵广汉铁罗标一努嘴:“他们身后都有侍卫,我就不能带一个自己信任的?”
索勒有前车之鉴,虽然已经恢复了身体,但是苏骆的案子还有诛多疑点,至今谁给他的匕首还是个未知。自己倒是不怕什么,但到底还是孤身作战,连个信任的伙伴都没有,如今孔雀来了,这是老天心疼自己睡觉都不安稳给自己的恩赐,自然要带着。
既然索勒发话了,孔雀自然跟着进入讯室。
赵广汉已经安排好一切。真正的审问是不能人太多的,尤其像金建冯子都这样的贵介公子,根本不能对重犯行成压力,还有可能坏事,所以直接让他们坐于旁室。讯室只有罗赵索三人并列而坐,身后为各自的侍卫,余者六个皆是凶神恶煞般的廷尉署侍卫。
赵广汉一声吩咐:“带人犯扎克上来!”
“哗啦哗啦”地声音在地上响动,扎克在索勒的要求下,带上了最小号的脚镣手铐,正蹒跚地被侍卫押进来。
铁罗标一看是个小人,小声道:“这,这还是个娃子啊!”
索勒白了他一眼:“娃子怎么了,手里好几条人命呢!”
赵广汉也冷冷道:“娃子杀人也是杀人犯,杀人了就是杀人了,杀人只问缘由不问年龄,不然对死者可公平?对死者高堂和膝下幼子可公平?”
铁罗标看赵广汉似动了真怒,赶紧解释道:“我就
是问问,代廷尉何苦发这么大的脾气?铁某就是看这胡娃子小,动了侧隐之心了。”
索勒盯着扎克,冷笑道:“他手里至少五条人命,从阳关一直到长安几年都没有发现其身份,可见这份心机。铁扶风不妨想想,别人走路都要把脚镣的链子拿起,这样走路会轻松许多,可他偏要放在地上“哗啦哗啦”的,其实,就是在争取似铁扶风这等软心肠呢!”
“这样啊?”铁罗标吃惊地盯着进来的扎克,上下踅摸,还是不太敢相信的样子。
扎克也不说话,只看了看上面的索勒,又低下头去。索勒冷笑道:“你索爷爷天天抓贼,遇到你竟然被骗了这么久,也算你有本事!说吧,为什么要杀他们?”
他问他的,扎克根本不理他,只低着头玩着手上的手链,像是受了莫大委屈谁也不理的孩童。
铁罗标小声在赵广汉耳畔道:“真没抓错?这么个小娃娃说他吃屎,我信,说他杀人还是真不太信,别
再闹出笑话来!”
索勒好笑地看了他一眼,道:“右扶风,烦劳您再说一遍!”
铁罗标赶紧摇头:“不敢不敢,我是说笑的。”
索勒翻翻白眼,没好气地道:“有啥不敢的?右扶风一把年纪了还怕一个西域胡娃报复不成?”
铁罗标一听眼睛立码一瞪,手指着下面的扎克道:“老夫会怕他?老夫说他这样的,说他吃屎老夫信,杀人鬼才信!”
他话一说完,扎克的小眼睛刷地瞪向他,目光再无孩童模样,透着股子阴狠。
铁罗标被这种眼睛瞪视竟然有些发毛,为了掩饰立刻怒骂道:“小畜生,你再这样看本官,当心本官真让你去吃屎!”
“老畜生,你说谁呢?”扎克突然开口,阴森森的,配着童音,竟然让人不寒而栗。“若早认识你一天,爷爷就把你扔进粪坑是,看谁吃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