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他的忌日,大忙人,怎么来了?”
蹒跚的老者戴着女士遮阳帽,踏着人字拖,胡子拉碴地蹲在她旁边。
“又来选墓了?”他咂舌,不客气道,“你这什么死神体质。”
这位半身埋土的拼接风老者就是公墓管理员,在公墓生,看样子也会在公墓死,年轻时给古董行倒卖过咒具,后来心思动到向家墓,被揍断了一条腿,之后就再也不追求刺激,老老实实回到公墓混吃等死,自称“守墓人”。
守墓人轻车熟路:“说吧,这回啥要求。”
“一个合葬墓,好点的,母女。”石漫拍他一沓红票,两人蹲在石咏志的笑脸前,像邪恶的接头交易,“还有一个随便什么墓,刨个坑有地就行。”
“你仇人?”
“我领导。”
守墓人敬佩,揣好红票:“真有你的,行,给你留着。”
石漫勾住要走的人:“没聊完呢,看看这个,你在古董行的时候见过没?”
守墓人眯着老花眼,被手机里的琉璃宝匣晃瞎了眼:“我在古董行就待了一年,你但凡问个临时工的小崽子都比我强。”
“待了一年就敢盗向家的墓?和我谦虚上了。”石漫瞥他。
守墓人呵呵一笑:“初生牛犊是傻逼嘛,不过你要真想问,总得给点表示吧。”
他搓了搓指尖。
石漫熟练地准备摸出一盒烟,你一根我一根,好谈大事,直到铁皮盒里晃得脆玲玲响,两人一齐沉默地看向悬在守墓人掌心上的糖盒。
哦,她忘了,她的烟草被全面禁止后,新加入的主力军孔女士怕她寂寞,用糖球填满了陪她谈判无数的勋章口袋。
石漫秉持着“我不尴尬,尴尬的就是你”的崇高精神,熟视无睹地倒了一颗浅黄色的菠萝味糖球,落到老者枯草般的手中,自己先干为敬地嚼了一颗,嘎吱脆响:“钱不都给你了,那狗刨的坑放放,先把合墓和我要的消息整明白了。”
“……你是多恨你领导?”守墓人老神在在地摇头,“这点钱,可不比命贵。”
石漫没看他,顺道给石咏志上了香:“你再看看。”
守墓人狐疑,点遍钞票,果然有惊喜,他抽出其中暗藏的符咒,看到人脸凤凰的一瞬间,神情微变。
石漫恰到好处地悠悠道:“看来认识。”
“小破邪教,不知骗了哪个傻缺富豪的钱,这几年还小有发展了,不过也就那样。”守墓人复杂,“倒是这个匣子……我还真见过,就在我叛逆到古董行那年,从乌山拉出一批货,古董行
孔知晚其实没什么事,就是时不时骚扰一下石漫,慢慢渗透到她生活的各处,省得石小姐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把她推远。
不过石漫真在忙,她聊几句也就挂了,然后就开始思量石漫在干什么,一瞬间就失去了对礼品单的兴趣,随意放在一边。
都是压箱底的宝贝,家里心怀鬼胎的好儿孙们不会透底,但向无德这向家里见缝插针的废物,最不起眼,也最能读懂他们各自的心思和动向。
虽然只是一份猜测名单,但和孔知晚所想大差不差。
她摩挲指尖,距离被血源银针扎取,已经过了许久,向家并没有找上门,但同样没找余婷婷,不像向家的家风——就是野鬼孤魂,也得归宗。
银针恐怕不是普通向家人安排的,而是地位更高的人,甚至可能是向老夫人。
那至今仍然没有动静,就很值得玩味了。
在等什么呢?等向家的血脉自己回家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