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清独孤辰眸中的自得,独孤青绮更把脸子拉下来,也不再耐心等她父皇发话,她嘴唇翕张两下,接着才发出低哑的轻语:“大楚都城中的那些流言,和父皇脱不了干系吧?”
独孤辰进门之前,便已料到会受到独孤青绮的责难,逃避不是办法,何况他做了那么多年的一国之君,先前那些对他人的敬畏之心,早就被湮灭。
至于独孤青绮,毕竟是不同的,就算没有敬畏,还有怜爱,但他见招拆招,问题不大。
所以,在独孤青绮提出问题后,独孤辰都不曾思考,直接开口道:“你的孩儿,甚得朕心,朕会好生培养他,以期有朝一日,让他成长为一位出类拔萃的天下共主。”
天下共主?她父皇这是间接向她坦白了自己的野心啊!
独孤青绮扯扯嘴角,露出一抹嘲讽的笑容:“皆言,子不教,父之过——他父皇尚在,岂好麻烦外祖父教养?”
独孤辰浑不在意地笑笑:“如今以你的立场,怕是回不去楚国。”
接着一整表情,十分地温言软语,缓缓道:“朕也年轻过,尝过情滋味,可一切早晚会过去,人生在世,除去‘情’字外,还有许多更有意义的事情,等
过段时间你想开了,还是要再结良缘的,待到那时,难不成你要把自己豁上性命生下的孩子送给远在异乡的亲爹?”
独孤青绮虽不是稳婆,但她是个医者,对于女子生产的凶险,比常人了解得更为深刻,并不是孩子生出来,就万事大吉,只要胎衣未下,前途就不算明朗,所以她努力按捺情绪,让自己处于平静状态。
可是,独孤辰上下嘴皮子一碰,便安排了他们一家三口的未来。
他们是人,又不是牲口,想配~种就配~种,瞧着新生的崽儿可爱,想豢养就豢养?
“呵,谁能想到,岳皇陛下‘最宠爱’的朝阳公主,过得便是这般的牛马日子。”
理智是一回事,可遭遇这样大起大落的境遇,没几个能做到泰然处之。
独孤青绮,终于还是忍不住地发作了。
这就跟许多人,自幼浸染在前辈日积月累下来的大道理中,规劝起旁人,哪个都能头头是道地念叨上许多条。
可轮到自己,却宽解不了,把个一辈子过得稀里糊涂…
见独孤青绮恼了,独孤辰轻拢眉峰,不过脸上仍是笑模样:“什么牛马日子?青儿,你是朕的爱女,将来亦会是整个天下的皇太后,是最为尊贵的女人,切勿轻贱自己。”
“不对么?”独孤青绮抬抬眼皮,眼底的嘲讽满溢出来,“陛下相中邻家的宝马良驹膘肥体壮品种好,便威逼恐吓自家小母马,将她送过去配了种,确定快要下崽儿后,又把自家小母马偷了回来,连人家的‘种儿’钱都省了。”
说着说着,独孤青绮失声大笑:“哈哈——凭白捞到一匹优良小马驹,至于自家小母马,正处在年轻力壮可生产的好年纪,还可以配给自家品种优良的马匹。”
“这‘套子’可是好,明明圈住它一辈子,却让它以为得到了家主天大的恩赐,日后必定更加用心的卖命。”
饶是做好心理建设才进门,可这一刻,独孤辰还
是沉下脸,声音里也透出怒气:“青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