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清暗暗地想着:这双翠的样子,倒是对这林贵,怕是也有些好感的。她等傅三忙过了这阵,和他商量商量,把林贵叫过来先问问。不然,双翠那个性子,自己若是真的去问了她,她恐怕也不会反对的。
晚饭之时,临清照例叫自己房里的大丫鬟与自己一同吃。正吃到一半,突然门外传来了一阵嘈杂声。
“怎么回事?出去看看!”临清的眉蹙了一下,对着在门边最近的柳叶说道。
柳叶上前去,将门给打开,走了出去。她不过出去了一瞬,立刻折返回来,焦急地对着临清道:“三少奶奶,三少爷昏倒了,现在还没醒过来。”
临清一下子站了起来,脚下生风地往门外走去。她刚走到门口,就看着林贵指挥着人抬着傅三进屋。她的眼皮一跳,手握紧了那手绢,冲着林贵道:“这是怎么了?”
“回三少奶奶,三少爷在巡查堤坝的时候,脚下踩滑了,摔在了地上,然后就叫不醒了。”林贵的脸上也带着焦急。
摔了,然后叫不醒。临清的脑袋里瞬间就想起了那些脑溢血之类的病,手都紧张地发抖了,连声音里的发颤也控制不了了:“那,大夫呢?难道那堤坝边上都没有大夫吗?他怎么说!”临清说到最后一个字,声音都变了,几乎是沙哑地吼出来的。
林贵连忙道:“回三少奶奶,随行的大夫看了,说是三少爷这些日子以来,太过劳累。这一摔,他是昏睡过去了,并不是什么大事!可是三少爷一直没醒。”
临清听到前面的时候,本来心都松了一下,却又因为林贵的最后一句话紧了一下。她沉着脸道:“将三少爷抬进屋里,香非,你快叫白嬷嬷过来瞧瞧。林贵,你再去请大夫来,一定要这江州城里最好的大夫!”
林贵听了临清的话,连忙应了,就飞奔了出去。香非也就出去了。
那些小厮将傅三抬进来放在床上后,双翠要给傅三去擦脸和手,在要抬他的手的时候,临清突然道:“等等!先别,等大夫他们看了再说。”听说有些病是不能随便搬动病人的,虽然知道他从那里回来还坐了马车什么的,但是她就是怕。
双翠有些狐疑,可是她还是退了下去,在一旁静静地等待着。临清站在那床边,看着傅三,又想伸手去握他的手,可是又没有勇气。
“嬷嬷,三少爷在屋里。”香非的气息有些喘。
白嬷嬷走了进来,往日里一丝不苟的头发,现在却是有一些凌乱。她坐在了床边,伸手去把了脉,良久没有说话。
临清在一旁看着,心里那叫一个急。等到白嬷嬷将手收回来的时候,她连忙问道:“嬷嬷,他怎么样了?”
“三少爷是昏睡过去了。老奴方才已经细细地诊过了,旁的都没有。只是三少爷这纵然是铁打的身子,也经不住这样不吃不睡的。”白嬷嬷的手重新拢进了袖子里,神色严肃地对着临清说道。
临清长舒了一口气,心里还是挂着份担心:“可是他怎么还是不醒呢?”
白嬷嬷看着临清,郑重地说:“三少奶奶,三少爷这病不是小病。三少爷之前在打仗之时,就是饥一餐饱一餐长期过的这种日子,这脾胃上还是有些不好。只是他的身子底子好,一时半会儿看不出。但是,这长期下来,人被淘空了,却是只有一个空架子。就如同那外表华丽的房屋却是朽木头所支撑着的,不要说风雨,哪怕就是一只虫子,也可能让这个房屋坍塌。”
临清听了白嬷嬷的话,明白了。这傅三说白了是营养不良加睡眠不足,也就是生活作息不规律。这短时间内,还看不出什么。但是时间长了,人的健康就被一点一点地磨掉了。她可是听说过那些过度劳累而去世的事情。她郑重地点头:“嬷嬷,我知道了。”
“虽然说药补不如食补,但是这眼下,三少爷还是先吃些药调理身子。若是再不注意,这往后子嗣上,怕都是有捆难的了。”白嬷嬷突然转了这么一句。
临清的脸一红,低着头轻轻地应了声。门外响起了林贵的声音,说大夫来了。临清看了看白嬷嬷,有些不好意思,这样一来倒是好象不信白嬷嬷似的。白嬷嬷却一笑,说道:“我也不过是略通歧黄之术,而且许久不碰了,年纪也大了。老奴恳请三少奶奶允许老奴听听这大夫怎么说,以后也好帮着奶奶些。”
临清明白白嬷嬷是在给自己找台阶下,自然是同意了。大夫来看了,和白嬷嬷说的差不多,可是说的更加的委婉,也没有提子嗣什么的。临清的心就更定了下来,让林贵带了大夫旁边的屋子开药。
人都散去后,临清坐在床边,看着傅三明显消瘦的脸,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她又该以什么理由去干涉他的工作呢?更何况,这是非常时期。他是在为百姓们做事,自己要怎么去当这个坏人呢?她的手指抚过他的眉眼,这个男人,能不能不要那么有责任感,有时候,她都能感觉到他的累,却无能为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