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无数“树根”扭曲、缠绕、架构而成的树矗立在废墟上,位于树干上的面容布满木纹,浅草色的头发如同恶心的苔藓,攀附在周围几张双眼紧闭的人脸上,视觉冲击力很强。
贝拉正在和盖乌斯对峙——
如果那团人形灰雾还能称得上是人的话。
人形灰雾没有像之前那样,执着于朝某个方向前进了。
即使被诅咒操纵了身躯,它似乎也依旧继承了“容器”近乎执拗的心理。
诅咒不会在意从前发生过什么,它只是想要靠近某个方向,靠近…某个人。
正如之前无数个寂静的夜晚。
月亮在云层中若隐若现,繁星闪烁着,灰袍少女孤身一人走入山间。
佩着细剑的青年缓步跟上,和她隔着一段不远不近的距离。
不必开口说话。
他们依旧牵挂着彼此,但信念却背道而驰。
为了不欢而散的场景不再重演,为了维系着片刻的宁静,为了让心中思慕的火焰稍有平息——
他们只能在沉默中遗忘自己的立场,在安静中避开彼此的眼眸,悄然交换手中的烟石。
烟石是恋人之间,忠贞誓言的见证。
盖乌斯总是喜欢把它分割成好几块,大一点的悬挂在“手帕制成的手链”上,小一些的点缀在灰发间。
贝拉把它做成了一条项链,妥帖地佩戴着,恰好藏在粗糙的布料下,贴近一颗滚烫的心。
——烟石虽然并不昂贵,但它依旧属于宝石。
以苦役来为自身赎罪的苦行者并不适合拥有它。
灰眼的少女什么都没有说,只是默默将自己赎罪的时间延长了一些。
正如现在,她只是安静地与昔日的恋人对峙着。
戚晓注意到,相较于上一次见面,人形灰雾已经变矮了许多。
确切来说,是更沉入地底的影子中了。
那些簇拥着他的手掌已经可以伸出一整条手臂了,数量也比上一次更多。
——就像是来自地底亡灵的怨念与诅咒。
在更近些的地方,银发巫妖的手掌几乎被整个灼伤了。
巫妖在伤势比较严重时,身体会自动进入睡眠修复的状态,眼下他正在努力对抗着自己的本能。
“身上的伤口愈合了吗?”
戚晓一眼就看出了症结所在。
至高赞歌在邬九手中发出一阵轻微的乐声,就像是心虚时小声的辩驳。
戚晓:“至高赞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