约翰内森笑了笑:“我欣赏你的直白,但是也请你原谅我说话直白,对普通人来说,用常识作为判断的依据没有错,这可以大幅度降低判断的错误率和做出判断所需要的成本,这是一个还算可靠的偷懒的方法,但是我们不一
样,我们是推动医学进步的人,如果任何时候都使用所谓的常识来判断,那么我们只能循规蹈矩,原地踏步,如果牛顿也跟普通人一样,用常识来判断,他无法获得那么大的物理学成就。莫里斯先生,作为同行我不得不直白地告
诉你,这样的思维方式也决定了,你的专业水平一定会远远落后我,事实也是这样。”
“约翰内森先生!”莫里斯尽量保持礼貌。
在受到一对女儿对自己专业能力的质疑后,现在约翰内森又来奚落他,他的自尊心再一次受到伤害。
“你可以直白地说话,为什么不能让我直白地说话,我说得有错吗?你不能为了你可怜的自尊心让她们失去这么宝贵的机会,我可以负责地告诉你,杨教授是这个世界上唯一可以给她们做手术的医生。”约翰内森一点也不着
急,也不怕他生气。
自尊心越强的人,越要戳破他的自尊心,否则自尊心就像一层迷雾蒙蔽他的双眼,让他受自尊心的控制,而不是去遵循客观事实。
“在神经外科领域,你哪一点可以超过我?脑干肿瘤吗?你自以为厉害的领域,不管是手术量还是成功率,你远远落后于我,一个水平如此低劣的神经外科医生居然可以做一个优秀的神经外科医生的评委,你不觉得可笑吗?
他打出来分数,所做的一切判断会正确吗?”约翰内森继续说。
“约翰内森先生!不要侮辱我,我承认我不如你,这不是侮辱我的原因。”
“这不是侮辱,是陈述客观事实,只是你自己觉得受到侮辱而已,这是你的事情,不是我的事情,我管不了,我也不会管,我只是从医学角度给你一些建议,当然,最后做决定是你自己。”
“是的,你说得对,所以你现在给我出去,我自己的私事,不想给你讨论。”
“对不起,我不是以朋友的身份来和你讨论私事,如果这样,我才懒得管你的私事,我现在是医疗团队的一员,我以医生的身份,跟你这个患者家属做一次面对面深入的沟通。你以为我这么跑来中国只是为一个失败的手术?
我是来学习这个案例的,在杨教授这里,我还没有看到失败的案例,比这难多了的手术,他照样可以拿下。莫里斯,你和你的同事们在神经外科专业跟他比起来就是一个小学生和博士的学识差距。”
“我现在不想听,你让我很不高兴。”莫里斯已经生气。
“因为我戳破了你可怜的自尊心,总是自己很厉害现在突然发现自己什么都不是,你自己好好想想,拜拜。”
约翰内森要拉开门离开会谈室,不过他想起一个中国故事。
“莫里斯,我再说几句,讲一个故事给你听,乞丐从来没有见过皇帝,所以不知道皇帝的生活是怎么样的,他于是竭尽全力想象---皇帝的生活一定很了不起,他一定是每天可以吃十几个热气腾腾的面包。”
说完约翰内森拉开门出去,留下莫里斯一个人在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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医生办公室里,杨平面对专用阅片的电子屏幕发呆,旁边坐着几个学生。
虽然杨平已经对这对连体姐妹的手术非常熟悉,但是他还是愿意多花一点时间来研究。
比如胸腹部的分开,脊柱的矫形,血管系统的重建等等,这些都是一些简单连体人不具备的难点,世界上的连体人本来就很少,能够做手术的不多,像这种手术复杂更是罕见中的罕见,所以完全没有章法可循。
但是任何手术都是基本外科原理的应用,它最终不会脱离切除、修复、重建三个基本层次。
所以杨平对任何没有先例的手术都不会茫然,因为他已经达到了一种更高的境界,可以从第一性原理出发,从最基本的医学及外科原理来认识手术,计划手术,而不是处于普通外科医生的那种手术境界。
这就数学大师对数学的认知与普通人对数学的认知一样,不是在同一个层次。
他不仅仅要将这两姐妹分开,而且要矫正她们畸形的脊柱,因为头颈胸腹,从上到下联系在一起,造成了脊柱的畸形,脊柱的矫形也需要极高的技巧,虽然宋子墨能够完成脊柱矫形手术,但是他到时也会给他一些指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