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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施主请回吧,师傅说了,她染了风寒,今日不便见客。”
咸宜庵,静修师太的院子前。
拾得板著圆乎乎的小脸儿把客套话讲得似模似样。
“黄某此行只为见师太一面,小师傅慈悲,帮我递句话。”
小尼姑守在门前,脑袋摇得似个拨浪鼓。
黄尾也不急,慢条斯理摊开手,手心里几颗蜜饯,勾得小尼姑直了眼。
“唉呀,今儿在市上见著好蜜饯,买下才想起牙疼吃不得,菩萨说不得浪费,不知小师傅要不要替我承担呢?”
“要!”
拾得眼放馋光,可马上,又忙慌摆手。
“不要,不要,师傅听著你的名字,脸上可凶了哩。”
黄尾依旧不急,把一张毛脸笑出三枚月牙,掏出了一整个油纸包,打开来,杏脯、话梅、莲子、金丝蜜枣……五顏六色,满满当当。
“就一句?”
“就一句。”
拾得欢欢喜喜接过蜜饯,蹦蹦跳跳回了院子。
不一阵。
“师傅说了,庵中群尼琴棋书画、唱和歌舞样样有人精通,无尘要宴饮,自有群芳增香添色,无需她出来碍眼。”
“小师傅……”黄尾掏出几个小泥偶,小猫、小狗、小兔各个活灵活现。
小尼姑眼睛又亮了起来,“呀”的一声,却又忙慌摇头。
“不成,不成。”撅著嘴,举著通红的小手:“你看,师傅都打我掌心了哩。”
“不强求师太出面,只求她听我抚琴一曲。”黄尾又拿出一个泥人,与拾得一般模样。
“坏黄尾,那……”小尼姑又欢喜起来,“最后一句?”
“最后一句!”
蹦蹦跳跳地走了。
又过一阵。
两眼转著泪,捂著屁股。
“师傅说了,无尘给了重金,包下了整个咸宜庵,只要不进院子,你们想做什么就做什么。”
黄尾大喜,把剩下的果玩具都一股脑儿塞给拾得,盘膝取琴坐下,按住琴弦闭目不动。
良久。
有风“簌簌”拂过枝头,摇动檐下风铃“叮咚”。
黄尾拨动琴弦,音符潺潺而出,几个宫、商、角勾勒出一池清波,又几个商、角、徵开出莲朵朵,再几个角、徵、羽便有赤色神鸟飞入莲池蹁躚戏波。
身后。
同行而来的无尘听得如痴如醉。
“自从黄师兄被恶鬼掳去,本以为这曲《鶼鶼戏莲波》已成绝唱,今日有幸再闻仙乐,果真不虚此行。”
与他同来的是宝光天王,收起了法相,化作一儒生模样,敲著摺扇:“听闻此曲乃一对伉儷合奏而成,用鶼鶼为名即是取比翼飞双之意,怎么听来,似只一鸟独舞?”
疑声方落,院中忽起洞簫相和。
簫声清幽婉转,似青色神鸟飞入莲池共舞。
琴与萧,好似鶼鶼比翼嬉戏莲波,只是青鸟有些任性,时不时故意製造些小问题,这里缓一声,那里急一声,该高亢时暗哑,应暗哑时高亢,赤鸟也只能处处容忍,即兴改曲调配合。如此一来,虽不如原曲温柔和谐,却多了活泼生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