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雾滚滚来势当空一滯,便见飞刀於夜幕划破银痕,穿颅而下,將头颅钉在了法坛之上,又有白气紧隨而至,纵横飞掠,顿將那头颅切成碎块,再见丹丸適时落下。
轰。
火光起,火光落。
那大巫蒲甘连头颅带元神已作飞灰散去。
抱一唱了句“福生无量天尊”,回身礼敬一揖,轻轻合上玉函。
至此,今夜突如其来的袭击落下了帷幕,黑衣客以全员死尽的代价,换得雷光一缕轻作。
…………
感业坊。
铜虎抬手握拳,示意危机已解,各队伍继续巡逻。
自己却站在高处,遥望刘府火光渐熄。
“死士。”
“权贵。”
“愚信。”
“不愧是鱼肉人间几百年的老鬼,果然一刻也不能小覷。”
扑翅声响起,夜游神小七落在旁边,小脸儿囧成一团:“丟出来试探的都如此棘手,留在老巢里的不定如何凶恶。道长太心急了,就该再饿杀它们个一年半载。”
铜虎却摇头:“窟窿城所以还顾忌著十三家的规矩,是因为它们尚未山穷水尽,可一旦走到绝路,没了顾忌,撒开凶性一股脑衝上人间,届时,不晓得要害了多少百姓。道长把自己当饵引蛇出洞,固有风险,可谁叫他不当解冤讎,要做城隍爷呢?”
小七鬱闷的挠了挠脑袋,叫发间杂生的彩羽更加支棱:“真不爽利,还不如在山上当鬼快活!”
唉声嘀咕一阵。
“接下来,咱们又该怎么著?”
铜虎道:“王八伸头前,一切如旧。”
……
月落日升。
月升又日落。
转眼。
晚钟再次响起。
活人归家將钱塘交还给死人,阳间的守护者神兵神將们渐渐撤还,阴兵阴將们走上人间。
已到了约定的时间。
曲定春褪下凡躯,幻化法身,率领心腹严阵以待。
各司大神们外松內紧,只待鬼王出巢,將他引出城外后,配合城外的兵马,前后堵截四下围杀。
万事俱备,晚钟响尽。
时间一点点过去,却一点儿动静也没有。
曲定春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愈发烦躁,计划最关键的一环就在於他能否骗过鬼王。而今,鬼王迟迟不动,是因为太过谨慎,还是察觉了某处破绽?
他暗里叫信使送出询问。
不多时,城隍府传来回復,叫他耐心等候,钱塘內外无有异常,便是白日他留在枢纽的“心腹”,目前都老老实实回了家里。
曲定春只好继续等候,可不久,他哎呀一声跳將起来。
老实?
他们没有留下邀功?没去买酒喝春赌钱?
那几个所谓“心腹”,虽是城隍配下属吏,却巴不得城隍老爷快快去死。只因他们贼性不改,暗里犯下了不能宽恕的罪行,依律当抽取魂魄填入海塘。他们以为掩盖得当,实则早已事发,只不过城隍府佯装不知,特意留待今日,拿来作恶鬼上下人间的皮囊,免得害著好人。要是哪个大鬼兴起,对他们用什么搜魂之术,正好可以骗取恶鬼信任。
这等泼皮、此类人渣什么德性,曲定春哪里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