矫健身影飞掠而出。
幽幽惨照里森森剑光旋起旋灭。
“咕嚕嚕”唯见一地头颅乱滚。
……
李长安收剑归鞘,返身架起邓潮臂膀,把他从骨坑里拔了出来。
“驴入的。”
邓潮道了声谢,又訕訕骂了一句。
拍打起沾在腿上的骨渣,甬道中的朽骨堆积了数百年,面上尚是骨头,底下却以化作鬆散泥砂,吸足了阴寒,冷得像冰,叫邓潮不由牙齿打颤,有心借火祛祛寒气,可周遭只有磷火,挨近了更添寒冷。
於是取了火摺子出来,鼓圆了腮帮子吹空了肺,一点儿焰火也没。
“別白费力气了。”
李长安拿出把铲子借著陷坑继续往下挖。
“这里阴寒之气淤积,凡火是烧不起来的。”
邓潮吃了一惊,瞪著牛眼瞅著李长安把一个小陶罐放进挖好的深坑里。
“火既烧不起来,那罐中火油又有何用?”
“所以需要此物。”
李长安又掏出个小竹筒。
“今日同行的姚道友出自金砂派,他那一脉所炼製的丹火最能熔邪炼煞,以此引燃火油,方可焚尽这一巢骸骨阴邪。”
说著。
李长安取出一卷红绳系在竹筒上,將竹筒与陶罐放在一处,仔细填埋好。
“每十步埋一处,用红绳相连,红绳也得掩埋。”
“时间紧迫,快来搭把手!”
…………
魙巢建立在六井故道之上。
所谓“六井”,是用暗渠引西湖水入城,再通过六条横井输送於城中各坊。
其核心枢纽是一座深埋地下由巨木支撑起的开阔厅室,如此浩大工程仅用於供水,无异於牛鼎烹鸡,而事实上这地厅与窟窿城盘踞的沟渠一样,同属於比之六井更古早的遗蹟。古书有记,乃是千年前被洪水摧毁的旧钱唐城沉入泥沙下的遗骸。
……
当李长安与邓潮埋设好火油,回到地厅,其他人也陆续完成来此匯合。
李长安曾借法术对此处惊鸿一瞥,而今亲身在此,举目四顾,仍不由心悸。
数根巨木撑起一片地穹,地穹下的环状墙壁上,一行行一列列密密凿满了神龕,神龕中供有线香,烟气熏熏,猩红点点,仿佛置身一片怪异的星空。
而也在“群星”之后,在神龕之中,端坐著一个个模糊的身形,仿佛无声注视著李长安这一行不速之客。
只可惜。
镜河手持骨炬往一座神龕里细细照去,龕中之人灰败的面孔隨著火光游移,五官欲动仿佛要生出獠牙。
龕中所坐的不是佛陀,全是死尸!
“皇天在上。”镜河嗓子不自觉颤抖,“这……这是害了多少良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