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管它什么武艺都不顶用了,能依仗的,唯有胆气,唯有搏命!
一个汉子通红著眼衝上来,手里短刀劈头砍下。
龙涛累得要命,他记不得自己挨了多少刀,已杀了多少人,浑身的血分不清是来自自己还是敌人,身体冷得厉害,冷进了骨头,冷得脑子眩晕。
所以,他只偏开头,由得刀刃砍进肩胛,却把手中刀送入对方柔软的腹部,那汉子亦是悍勇,舍了短刀,狰狞著脸孔,反手抓住龙涛手臂不放。
周遭十数把刀子齐齐捅来。
龙涛胸膛里猛地迸出一声怒吼,竟用短刀將那汉子生生挑起来,四下扫开乱刃,刀锋划烂肚皮,零碎臟器滚出来。
混乱里。
他不慎踩著半截肠子,当即一个趔趄。
没待站稳。
一柄尖刀悄然从身后捅入腰腹。
龙涛身子颤了颤,反手回刺,但更多的手从身后扑上来,死死锁住了他的臂膀。
正要奋力挣脱。
罗振光阴冷的面孔突兀出现眼前,他抬起脚来,衝著龙涛侧膝重重一蹬。
咔嚓!
龙涛脖子霎时青筋暴起,牙齿啮穿帕子,在嘴里嘎吱作响。
剧痛教他头脑顿时清醒,用余光回望,见著最后一个同伴在围攻中被击倒,敌人一拥而上,接著是一连串的捅刺声。
他已晓得。
这场阴沟里的廝杀或说顽斗已然尘埃落定。
作为胜利者,罗振光没有急著羞辱他的俘虏,他侧耳倾听一阵,直到从地上传来的声音渐渐嘈杂渐渐喧闹——迎奉的队伍已然启行並远去。
他这才吐出口中破布,抓起龙涛低垂的头颅。
“据说你龙二爷藏一身好法术,今日如何不见使唤?莫非死到临头了,还惦记著那所谓『白日不得行法的规矩?相识多年,没想你竟如此乖巧。”
龙涛抬了抬眼皮,眸中儘是不屑。
我懂法术,难道你罗振光就不懂?
我乖巧,你罗振光学著破布塞嘴,等增福庙的道人走远了才来耀武扬威,难道就不乖巧?
但龙涛冷得厉害,没什么力气再反驳了,他喉头滚了滚,要把浓缩的“话语”一吐为快。
然而,两人都是街头上廝混出来的,有啥子路数彼此都明了。
罗振光抢先一步,倒转刀柄狠狠擂上来,將龙涛一口血痰连带半副牙齿一併捣烂。
“你倒是一条好汉,要在平日结识了,与你烧香结拜也未尝不可。”
“可惜好汉只你一个,那李道人,那无尘和尚,还有其他,却都是缩头王八,到了现在也不见冒头。”
龙涛眼角耷拉,不为所动。
罗振光笑著“嘖嘖”有声。
“更可惜。”
手中刀突兀一送,贯入了龙涛的胸膛。
“解冤讎杀了我弟弟!”
……
噗嗤~
罗振光拔出刀子。
热血由是泼入冷水,腾起缕缕烟气。
泼皮们鬆开了手,龙涛无力跌入自己的鲜血里,他终於自这场冰冷的路途里感受到丁点的温暖。
罗振光抬脚跨过,扒开一具趴伏在木箱上“解冤讎”的尸体,撬开了那溢著灵光的厚木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