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咱们一起杀出去,接了东西,回头多宰杀它几头恶鬼,消消这些日子憋出的鸟气!”
“不成。”
无尘当即反驳。
“动静一大,事必泄露。窟窿城对刘府围而不攻,一是把咱们掛起来恐嚇钱唐,二是忌惮李道长手中雷符,不愿折损爪牙。可一旦知晓咱们手中有镇抚司的法器,鬼王势必不顾伤亡、倾力来攻,介时,你我或可逃脱,但託庇於此的百姓却將落於恶鬼之手。”
“更何况,事若泄露,窟窿城必生防备,便有法器,效果恐也大打折扣。”
“所以。”
“咱们要神不知鬼不觉地將东西运进城来!”
华翁沉吟一阵:
“依小和尚所言,那批法器威力不凡,数目也颇大,转运间必有灵光泄露。早些时日,你我或能各施手段,可如今,咱们自个儿都困坐囚笼,再想骗过恶鬼耳目,几无可能。”
无尘却笑道。
“此事说难也难,说易也易。”
他来到屏风前——屏风换了新的,但依旧是一副钱唐地图——点著城外海塘处。
“镇海印在石塘上压了数月,渐渐难以镇住海波。贫僧收到消息,三天之后,十三家將放开海禁,迎还镇海印入增福庙。此乃钱唐盛事,介时,不但有僧道相隨,神將侍卫,更有一位祖师出面亲自看护。沿途活人伏拜,死人避道,一应妖邪贼匪无不远窜。窟窿城再跋扈,也不会平白在此时触十三家的霉头。”
“而我们则可藉此作掩护,悄无声息把东西送进城內。”
场中反应不甚热烈,无尘看出他们心中所虑。
“当然,迎奉镇海印是钱唐要事,不会让閒杂人等混跡其中,所以咱们只可同行不可同路。”
说罢,无尘让开屏风,黄尾笑嘻嘻站了过来。
“迎奉的队伍不管走哪条道,都得由迎潮坊入城至增福坊,地上隔著楼舍无数,地下也是沟渠纵横。到时候,迎奉队伍光明正大走地上大道,咱们可暗中缀著钻那地下沟渠,如此,既借了虎皮,又可两不相干。”
他拿了支笔,在屏风上勾画著可走的沟渠。
每添一笔,大伙儿眼里便亮上一分。
待他勾画完,一条隱秘坦途已然成型。
无尘晓得火候正好。
趁热打铁。
“诸位,这是咱们最后的机会。成,则流芳百世;败,则死无葬身之地!胜负在此一举,还有什么压箱底的本钱就莫再藏著掖著了。”
还是镜河第一个响应。
“护送镇海印歷来由增福庙负责,增福庙的都管是我……”她扭捏了一瞬,“……故旧,我若恳请,他应能稍有照拂,可隨行队伍庞大人员眾多,还需上下打点。”
邓波难得没有拆台:
“我在增福庙帐上还有一笔存银。若不够,暗中资助解冤讎的非我一个,邓某既一力抗下,他们也该出点血了。”
曲定春犹豫一阵:
“看守刘府东边街口的高翎其实是自家兄弟,为保全性命以待他时,佯装投靠了潮义信,咱们可从他那里潜出刘府。”
你一言我一语,谋划渐渐完善。
可还差最后一桩。
怎么把消息安全递出刘府呢?
“我有法子。”
李长安推开窗户。
一只漆黑圆润的大毛团蹲坐在窗外。
翠色的眸子在月下幽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