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这时,绪方才惊觉到底都发生了什么事:
从坎透村原路返回松前城的这一路上,绪方他们自然没有那个条件洗澡什么的,在这种苦寒之地,也不可能拿那些只需轻轻一碰便会冻得手脚发麻的河水来洗澡。所以他们两人的味道,早已变得与海边晒干的咸鱼没有什么两样。
但因为他们两人都闻习惯了彼此身上的味道,所以鼻子都自动过滤了各自身上的体味……
“我说……”阿町像是发现了什么极可怕的事情一般,脸色发白,“我们两个现在真的有臭到连苍蝇都吸引过来的程度吗?”
绪方将脑袋从阿町的脖颈处抬起,向四周望去——周围的行人都在有意无意地绕着绪方他们走,令绪方与阿町的周围像是有了层无形的圆形防护罩一般,将绪方二人与行人隔离开。
“……阿町,在吃午饭之前,我们先去找个澡堂洗个澡吧……”
……
……
好好地洗了个澡、吃了个午饭后,时间便已到了下午2点。
时间还远远没有晚到“要把事情都留到明天再做”的程度,所以在吃过午饭后,绪方他们便马不停蹄地去寻找林子平此前跟他们说过的那座有经营“偷渡”业务的定江屋。
松前藩只是一个弹丸小藩,所以身为松前藩藩厅的松前城自然也不会大到哪去。
绪方他们仅问了几个路人,便找到了定江屋的所在。
定江屋是一座外表看上去普普通通的杂货铺,坐落于某条人流一般的街道的角落。
进到里面后,便能看到一座正对着店门口的柜台,柜台的后方有着2个并排而坐的年轻人。
绪方没有多废话,直接冲到柜台前,爆出了林子平此前跟他说过的暗号:“一片芦苇渡大海。”
听到绪方爆出的这暗号后,坐在柜台后的那2个年轻人扬起视线,用意味深长的目光看了绪方一眼后,其中一人站起身:
“二位请跟我来。”
绪方与阿町跟着这个男人上到了店铺的二楼,进入了二楼的某座房间。
房间内,是一个正端着根烟枪、倚在窗边吞云吐雾的中年人。
“白太郎先生。”那名领着绪方二人入房的年轻人用标准的敬语朝这个中年人说道,“这二人想坐船。”
中年人偏过头,看了绪方和阿町一眼:“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是。”
年轻人应和一声后,快步走出了房间。
“二位,你们先随便坐吧。”中年人招呼着绪方与阿町坐下。
“我们两个想乘船回日本本土。”屁股刚一挨到榻榻米,绪方便直截了当地说道,“会在哪个地方登陆?要多少钱?何时出发?”
“嘛嘛。”中年人朝绪方摆了摆手,“不要这么着急嘛。”
“先容我做个自我介绍。”
“我叫白太郎。可以把我当成帮助人们坐船的中介人。”
“我虽然不知道你们是被谁介绍来我们这的,但你们获取的消息似乎有些滞后了——我们现在已经不载武士了。”
说罢,白太郎瞥了一眼绪方腰间的双刀。
“哈?”绪方蹙起眉头,“不载武士?为什么?”
“这是一个月前的事情了。”白太郎用力地吸个口烟,随后缓缓道,“一个月前,我们载了几个武士来虾夷地。”
“但那几个武士却在半途中,于船上打了起来。”
“而他们打起来的理由,仅仅只是因为鞘当。”
鞘当——十分经典的武士们爆发街头争吵乃至械斗的理由之一。
武士刀被誉为武士的灵魂,所以总会有些魔怔人因自己的佩刀被别人碰到了而大发雷霆。
所以在大街上常常看到这样的景象——某名武士仅仅只是因为刀鞘被别人给碰到了就恨不得要将对方给砍死。
这种因佩刀被外人给碰到而引发的矛盾,都被统称为“鞘当”。
“这也不是偶然出现的个例了,相比起平民,武士更容易闹出各种各样的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