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思归笑了起来:“但我被爱着。”
在这世上,至少有一个人无条件爱着我。思归想。
那个人曾在年少时抱着我穿过憧憧黑夜,带我跨过千里原野,带我归乡,为我支撑起一片不必寻找补天石的穹苍。
她的爱,已足以支撑我航过风雨如晦的夜,抵达一个崭新黎明。
“……”
“老师您放心,”
那女孩望着老师道:
“我一生曾被这么爱过。那么以后无论我身在何方,我都不会害怕。”-
贺文彬静了许久,看着思归的眉眼,仿佛在里面看见永不会熄灭的山火。
然后他道:
“好。”
“我会和年级主任说一声,”贺文彬声音很轻:“你知道什么时候来拿毕业证吧?”
思归有点儿愣:“这个我还真不知道。”
“也是,”贺老师棘手地搓了下手:“往年都是静悟的时候才通知的……一般七月二十号左右发毕业证,你来学校拿也行,来我家拿也行……到时候老师单独给你发短信吧。”
余思归笑起来:“好呀。”
“以后的日子……”贺文彬顿了下,“有什么事,和我说。”
思归:“好。”
“以后随时来老师家吃饭。”贺文彬牵着嘴角笑了笑,却比哭还难看,说:“你师娘烧菜很绝的,她也知道你。”
余思归手往身后一背,老神在在地问:“老师在家里骂我了吧?”
“……”
“很难不骂你吧。”
贺文彬又生气又想笑,似乎想给思归一个脑瓜崩,声音却难以遏制地沙哑起来:“有空仔细想想自己三年给我惹了多少麻烦吧,咱班上最大的麻烦精就是你了……临了高三还来折磨我一通。”
然后班主任说:“但余思归,你来吃饭的话,我家总能有你一双筷子。”
“——老师保证。”他道。
思归那一刹那眉眼泛起很淡的红,仿佛想哭,又仿佛被一句话温暖地拥抱了下。
暮春的花枝在墙上投出江干支流。
贺文彬温和地看着她,寻求意见似的问:“我猜你应该也不想让老师给你办欢送会吧?”
“对。”
余思归斩钉截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