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窗外人影憧憧,火光如同掠影般倏忽而过。
水烧开了,温孤让用帕子包着把手,倒水将瓷杯涮一遍,接着慢悠悠泡茶。
等到高贤闻声赶来禁法司,震部暖阁已烧掉大半,醉酒的秦厉及其下属被捞出来,瘫坐在地,依旧没有清醒。
温孤让披着外衫站在人堆里,眼帘低垂,置身事外。
“怎么回事?!”高贤大怒。
负责指挥灭火的恭台回道:“油灯引发的走水,这几日天冷烧炭,窗子没有关拢,风太大,应该是风引火造成的。”
高贤看着地上烂醉不醒的秦厉,气得险些一脚踢过去:“竟敢在衙门里饮酒作乐!混账东西,定是他喝酒误事,还不打两盆冷水让这几个醉鬼清醒清醒!”
“是,大人。”底下人赶紧遵命去端水。
高贤看着惨不忍睹的震部,突然想起什么,忙问:“诏狱有人看着吧?”
恭台四下扫了一圈儿:“有几个狱卒过来帮忙灭火,但应该有人留守。”
“应该?”高贤眉毛挑起,随即抬腿往诏狱方向去,漆黑的斗篷在寒风里翻飞。
温孤让随着人群也跟着往诏狱走。
牢房和刑室在半地下,乌压压的影子走下石梯,四下黢黑,嵌在墙壁的火把不知为何尽数熄灭,高贤暗叫不好,命人将所有灯点亮,他提着灯笼疾步往前,发现刑室内空空如也,原本应该绑在刑架上的姚子慎不翼而飞,地上躺着一具狱卒的尸体。
“人呢?!”高贤惊怒。
“这……怎么会这样?”
“姚子慎跑了?”
关在牢房里的犯人们闻声欢呼,幸灾乐祸地起哄讥诮:“哈哈哈狗咬狗真好看!姚子慎早跑了,你们等着他回来报复吧!”
恭台上前查看镣铐:“没有破损痕迹,他是怎么摆脱的?”
离部的堂官猜测:“莫非他自断手骨挣脱出来?!”
高贤面色阴沉:“城门还没有开,他出不去,一定还在京师,立刻派出追魂手搜捕,找到他,格杀勿论!”
“属下遵命!”
——
严重失职的秦厉被关了禁闭,清早,他的随从过来给他送饭,告知昨夜姚子慎趁乱越狱,首尊大人下令全城搜索,目前尚无任何消息。
秦厉头痛欲裂:“看守诏狱那群蠢货,该不是故意放走他的吧?”
随从道:“应该不是,姚子慎负责管狱事务多年,首尊大人为了防止意外,把狱卒全换了,其中还塞进咱们震部的人,肯定不会协助他出逃的。”
秦厉冷笑:“我忘了,他是坎部堂官,莫说诏狱,整个禁法司他都了如指掌,只是没料到他的脑子还转得动。”
“这回首尊大人真生气了,您的处境……”
秦厉满不在乎道:“他是我姑父,难道还真把我废了不成?顶多关几日禁闭,之后自然放我出去。”
随从道:“昨夜的大火烧得蹊跷,我听老周说,他迷迷糊糊间好像看见孟极的身影。”
“孟极?”
“是,属下怀疑这场火会不会是人为的?”
秦厉思索片刻,轻笑道:“不可能,他烧我的暖阁图什么?大火唯一的作用就是让姚子慎潜逃,可孟极有何理由帮他?”
“属下也没想通,或许他顾念旧情?”
“姚子慎的下场有他孟极一份功劳,哪有旧情可言。”秦厉眯起双眼:“不过话说回来,孟极这人心计颇深,此次借我之手扳倒姚子慎,做得滴水不漏,我在前面冲锋陷阵,他置身事外坐收渔利,似乎有些说不过去。”
“您打算怎么做?”
“等过两日姑父气消了,我得向他交代此事经过,省得他被蒙在鼓里,还把孟极当个清白无辜的老实人呢。”
随从点头附和:“他如今颇得首尊器重,您手上握着他的把柄,保不齐将来会掉转矛头对付你,该早些防备才好。”
秦厉挑眉:“谁怕他?若敢跟我争,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