涂灵缓缓点头:“那么她曾经觉醒过。你还记得她在梦中提过别的信息吗?比如典狱?”
许明宗应了一声:“典狱住在岛上,夜晚渡河才能靠近那地方。”
“哈?”俞雅雅扯起嘴角:“可是船夫警告我们,晚上不能过河的呀。”
许明宗说:“是啊,是不能。”
俞雅雅和涂灵对看了一下,涂灵问:“我们困在城中,如何找到去冥河的路?”
许明宗抚摸额头:“有两个办法,一是让守夜人带路,二是点燃弥烛,它可以为你指明方向。”
“弥烛是什么玩意儿?”俞雅雅问。
许明宗无精打采:“不晓得,我没见过。”
涂灵想起什么,从怀中拿出锦囊,打开来,又从里面倒出一支红蜡烛:“慈婆婆给的,应该就是这个。”
俞雅雅伸手摸了摸:“看起来和普通的蜡烛没啥区别。”
涂灵琢磨:“你们先吃,吃完饭就出发去冥河。”
“行。”
不多时姝贞端着炒丝瓜、香煎豆腐和油饼进来,摆上桌,没有言语。
她的神色与先前大不相同,看了看两个娃,又看了看丈夫,嘴唇抿起,垂下眼帘,胸膛起伏,缓慢深吸一口气。
“出去玩儿吧。”姝贞将孩子支开,随意搅动碗里的饭,淡淡开口,问:“女子什么时候也能参军了?”
许明宗愣了下,涂灵和俞雅雅也抬眸望着她。
姝贞看着丈夫:“阿幺和阿弟先后染上天花,高热不退,吃下去的东西全都吐出来,全身到处都疼,长满了疹子,村里已经死了好多人,连大夫自己都没能幸免,我用了各种各样的偏方给他们医治,可是都没有用。”
许明宗垂下头,肩膀耸起,一阵一阵抽动。
“那天晚上下雨,阿幺和阿弟靠在我怀里,问我:娘,爹什么时候回来,他是不是忘记我们了?我说不是的,怎么可能呢,他在打仗回不来呀。”姝贞抹了把泪:“接着我把你寄回来的家书一封一封念给他们听,那么小的两个娃娃,身子滚烫,好像快融化似的……好乖啊,安安静静听我读信,听着听着睡着了,一动也不动……”
许明宗放声大哭,眼泪鼻涕直流。
姝贞转头望向屋外:“可是你瞧,他们这会儿蹦蹦跳跳,笑得多开心。”
许明宗摇头:“别说了,媳妇儿,别说了。”
姝贞端详自家房子,每一处都不放过:“我们早就死了对吗?那你呢?”
涂灵见许明宗崩溃不能自已,便替他回答:“他找了你们很久。”
“这是什么地方?”
“一座亡灵之城,不死不活之地,觉醒之后才能离开,否则会不断重复生前的执念。”
姝贞点点头,平静地接受这个现实:“我不想过这种日子,不明就里地循环,和行尸走肉有什么区别?”
许明宗抓住她的手:“可我们团聚了,我们一家四口永远不会再分开,这才是最要紧的呀!”
姝贞温柔抚摸丈夫的脸:“我不想做行尸走肉,更不希望孩子陷在此地,明白吗?”
许明宗不明白:“你托梦给我,让我来清凉城团聚,如今好容易见面,却要与我诀别吗?!”
姝贞想了想:“我托梦给你?”
许明宗用力点头:“嗯!否则我如何知晓你们困在此地?”
姝贞道:“即便我给你托梦也不可能让你到这种地方来的。”
“那是因为你忘了。”
“不可能,只要我觉醒过,必定带着孩子离开,怎会让你涉入险境?”
涂灵见他们夫妻二人各自都有说法,于是想到一种可能:“也许有人假借嫂子之名给你托梦,故意将你引诱来此。”
俞雅雅诧异:“不会吧,谁干的?目的又是什么?”
涂灵:“等我找到典狱就清楚了。”
她拿出弥烛来到院落,用火折子点燃,往柴门方向走了两步,火苗正常摇曳,而当她往后退,火苗逐渐微弱,几乎熄灭。
“怎么样,这玩意儿好使吗?”俞雅雅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