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了几个人才寻到薛府大宅,门前两座威严的石狮子,粉墙黑瓦,飞檐峭壁,好不气派。
可青天白日,偌大的府邸竟然紧闭朱门,连个门房杂仆都没有。
涂灵上去叩角门,半晌才有人打开一条缝,家丁脸色阴沉,不吭声,等她自己开口。
涂灵倒爽快,面不改色:“瑶池阁弟子奉命前来薛府除害。”
荒胥一听都乐了,睁大眼睛瞧她,心想此人连说谎都理直气壮。
家丁冷道:“瑶池阁的人昨晚便到了,此刻正在府中布阵,你从哪儿冒出来的骗子,一边待着去!”
说完“砰”地关上门。
涂灵皱眉思忖:“他们已经到了?”
荒胥失笑:“玩砸了吧?”
涂灵走下台阶,东瞧西瞧,从旁边绕到后街没人的地方,跃上房顶,远远望见深宅东南角形成结界,仿似琉璃球般晶莹。
涂灵跳过一重重黑瓦,来到结界旁的西厢房屋顶,趴在上面,看见瑶池阁众弟子在院落摆开棋局,凝炁对冲结界。薛家众人则躲在影壁后头探头张望。
荒胥轻轻飞落到涂灵身边,眼瞧着院内的情景,气定神闲地嗤笑:“蠢货啊蠢货,找一群棋子对付二十七劫,柴刀砍豆腐,屠夫绣枕头,牛头不对马嘴。”
涂灵听得有些熟悉:“二十七劫?是什么?”
荒胥啧道:“反教你没听说过?”
涂灵猛地想起,昆崖不就是被反教二十七劫所害,才失去神力的!
她正欲开口询问,女将却发现他们潜伏在屋顶,厉声斥道:“卒子十六!你个叛徒,躲在上面干什么?!”
荒胥站起身,笑盈盈道:“老将,我来帮忙呀。”
“放屁!昨日你跟着赶尸匠走,分明就是背弃同门!”
“没有没有,我是被逼迫的。”荒胥指着涂灵:“她和赶尸匠是一丘之貉,还说要把你们抹蛆的事迹传遍江湖,让瑶池阁颜面扫尽呢。”
“混账,你们俩一起去死吧!”女将甩出佩刀射向房顶,以凌厉之势削向二人。
“不要啊!”荒胥大喊救命,拽着涂灵翻身躲避,好巧不巧,一同掉进了结界。
涂灵还未来得及反应,一股力量将他们卷入堂屋。
帐幔飞舞,香炉青烟袅袅,只见一对中年夫妇僵硬地坐在圈椅上,不能动弹也不敢吱声,想来正是薛家的老爷和夫人。
炕上一个青年盘腿而坐,双手结印,额头层层细汗。
涂灵本以为是这个青年将他们拽进来,可他一边修炼一边维持结界,根本分身乏术。
所以只能是荒胥干的。
涂灵隐约猜到,他下一个寄居的目标是谁了。
青年并不慌张,视线盯着面前的不速之客:“能安然无恙入我结界,想来是本教中人,俶真还是劫子?”
涂灵心头一跳,诧异地瞥向荒胥。
他笑:“伪伪伪!若是俶真那群大善人,早开始说教了。”
青年松一口气:“师兄在哪一流?”
“中九流,第一劫。”荒胥挑眉。
青年眼睛发亮:“师兄,我的结界快撑不住了。”
“这个好说。”
荒胥凝聚真炁,双掌托天,那脆弱的琉璃结界被震碎,换作澄澈清明的金刚界。
青年笑道:“多谢师兄。”
荒胥挑了把圈椅落座,翘起二郎腿,薛氏夫妇在对面惊恐地看着他。
“说说看,你给薛家设的什么劫?”
那青年气沉丹田,两手置于双膝,稍稍放松下来。
“我乃下九流第二劫,戏子怜霜。薛老爷大寿,请戏班子献唱,我便混迹其中,那日宾客云集,来了许多有头有脸的贵人,好不热闹。我登台唱了出《雪月风花》,在场那些老爷太太、少爷小姐、丫鬟小厮,无不受妙音蛊惑,感应天人自然之法,纷纷褪去衣衫,沐浴清风与日光,回归原始天性,随歌起舞,美妙绝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