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时间悲伤,她强迫自己将所有的情绪压制成冰冷的专业,她的手已经戴上手套,开始检查伤口的深度和污染情况。她的动作快而精准,每一剪、每一针都恰到好处。可她的心在颤抖,她看着炭治郎年轻的脸,看着他那双总是清澈坚定的眼睛此刻紧闭着,看着鲜血不断从她指间涌出,又不断被纱布吸走。
处置室外传来更多声响。花子听到小葵在指挥其他队员,听到护理员们急促的脚步声,听到压抑不住的抽泣,听到善逸君的哭声。。。。。。
“花子小姐,”处置室的门被轻轻推开一条缝,一个眼睛红肿的年轻护理员探进头,声音带着哭过的鼻音,“善逸君和伊之助君已经初步检查安置在隔壁病房了。伊之助君有多处严重挫伤和疑似骨裂,可能需要后续正骨固定。善逸君……他一直在哭,情绪很不稳定,但体表检查……似乎没有致命伤。”
花子点点头,手中的动作不停:“知道了。我处理好这里就过去。”
可是当她终于完成炭治郎腹部伤口的主要清创和缝合,准备去查看其他伤员时,她听到了门外传来的、更加沉重的脚步声和低低的、压抑到极致的交谈声。
“……必须护送回总部……”
“……遗容……稍作整理……”
“……正在赶来……”
一种冰冷刺骨的预感攫住了她。她几乎是机械地完成最后的包扎,示意旁边的护理员继续监测,然后脱下沾满血污的手套,脚步有些虚浮地走到门边,推开了处置室的门。
走廊里光线昏暗,气氛凝滞。几个隐部队的队员正抬着一副担架走过。担架上盖着白布,白布下勾勒出的身形高大魁梧,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无力地垂落在担架外,指尖还残留着凝固的暗红。更刺目的是,那白布靠近头部的部分,干涸发褐的血迹浸染出大片触目惊心的轮廓,一角残破的火焰纹样的羽织露出一段,垂在一边。
花子的目光,死死地钉在那角羽织上,再也无法移开。
视野开始模糊、晃动。耳朵里所有的声音都急速远去,只剩下一种尖锐的、令人头晕目眩的嗡鸣,刚刚那种令人浑身僵住的触感又慢慢爬上了她的脊背,散到她的四肢。
不……
不可能……
那个像太阳一样燃烧着,永远充满活力,曾大声鼓励她“连同香奈惠的那份,一起努力”的炼狱杏寿郎大人……
那个豪爽笑着称赞她的药“帮了不少忙”的炎柱……
怎么会……
太阳怎么会熄灭呢?
泪水毫无征兆地涌出眼眶,划过她沾满血污和药粉的脸颊,最终砸在地板上,留下一个深深的圆点。接着是第二滴,第三滴。
她抬起手,想擦,却发现手抖的厉害,根本抬不起来。
她又张开嘴,想要出声叫住那几个泰担架的人,但肺部像是被什么堵住了,每次尝试都带着尖锐的疼痛。
“花子。”
一个声音在身边响起,很轻,在这片嘈杂的环境中几乎听不见。
花子没有反应她依旧盯着那副担架,盯着那只手,盯着那片羽织。
一只手轻轻的搭在她的肩上。然后,小葵无声地走到她面前,同样满脸泪痕,眼眶通红。她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拢住了她颤抖不止的肩膀,一个温暖而坚定的拥抱。
拥抱很轻,却仿佛抽走了花子最后支撑的力气。她膝盖一软,整个人向前倒去,小葵稳稳地接住了她,将她搂进怀里。
花子将脸埋进小葵的肩头,护理服的布料柔软,带着消毒水的问道,还有小葵身上熟悉的淡淡的草药味。她感觉到小葵的手在轻轻拍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像以前妈妈抚摸她一样。
小葵没有说任何安慰的话,只是用自己单薄却在此刻显得无比有力的臂膀,紧紧环住花子,将脸埋在她的颈侧。两人的泪水混合在一起,温度灼人。
花子终于放任自己无声地恸哭起来。为炼狱杏寿郎,也为这片似乎永远看不到尽头的被鲜血和死亡浸透的黑暗。
原来,这就是上弦之鬼的力量。
原来,就连太阳……也会陨落。
好绝望。。。。。。
好绝望。。。。。。
深不见底的绝望从脚底漫上来,淹过膝盖,淹过腰腹,淹过胸口,最后没顶。
雨,下得好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