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将薄被掀到她的腰际,“我知道你还醒着别装了,嗯?”
褚吟倏尔睁眼,翻身与他四目相对。
她想起身,可是身体却突然僵硬到失去控制,只有嘴唇能蠕动几下,勉强吐出简短的字音,“嵇承越,我之前有在网络上搜索过,拾甄是昊蓝与莱丰集团合资合营的连锁旅游酒店。”
嵇承越眉梢一挑,算是默认了。
不然他也不可能仅用一通电话,就让餐厅在别处调来一条五斤左右的野生大黄鱼。
褚吟继续说:“我需要你帮我。”
“哦?”他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似乎并不打算马上给予答复。
“刚才那个人,我不想他出现在京市。”
嵇承越闻言,眼神变得晦暗不明。他盯住褚吟,语气冷漠:“为什么?”
褚吟咬了咬牙,声线平稳,“他说他要去京市的拾甄任副总经理,你一定有办法阻止。”
“所以呢?”他冷冷一哼。
她顿了一秒钟,补充道:“他跟我,还有那天我们在医院遇到的那个男人,我们都是高中同学。以前发生过很多事,我“”
“总之你必须得帮我。”褚吟的口吻很笃定,好像早就料定他会同意她的请求。
然而事实显然不会像她所预期的那般顺利。
嵇承越不以为意地扬唇,摆明了是在故意刁难她,“大小姐,阻人前途可是小人所为。你知道一个普通的工薪阶层能爬到副总经理要付出多少的努力吗?”
褚吟当然知道,HeartC创办初期,纵使有褚承钧和宋卿柔的帮助,还有自家集团在背后托举,她也依旧是步履艰难。
但即便如此,她仍是想要做些什么事情来证明,自己并非是只会被人捧着、养着的花瓶。
“那又怎样?”她淡笑反问,“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况且,他本来就不配。”
“是么?那你刚才在楼下因为他无视我?”嵇承越冷不防握住她的腰,将她猛提到面前。
褚吟瞳孔骤然扩张,思维刹那断裂了,就像是绷紧的琴弦铮然中断,只剩下零落的碎音在脑中空寂回响。
方才那一瞬,她忽然反常到心口不一,是因为害怕按照嵇承越这种打破砂锅问到底的个性,肯定会顺势继续追问下去,所以她潜意识里做出了逃避的举动。
看来,她还是低估了他脑回路的清奇程度。
“我还以为”他不满她走神,收紧了手臂的力道。
话刚开了个头,褚吟便懂了。
她微微笑了,嘴角向上轻扬,右手死死攥着他睡衣的领口,语调陡然拔高,“嵇承越,你这算不算是在无中生有?你的字典里除了‘旧情人’就没有其他的词汇了吗?”
“嗷,原来不是。”
“我警告你,再有下一次,我真的会发火。”
嵇承越瞬间举手投降,是他太急躁了,仅凭一些细枝末节就断定她和那男人关系匪浅,确实有欠妥当。
看到他服软,褚吟才松开手,重新躺回到床上,背对着他,留给他一个冰冷的后脑勺。
见状,嵇承越也只能悻悻作罢。
两个人各自沉默良久,突然听见她说:“嵇承越,我没谈过恋爱,也没喜欢过别人。我不清楚这段时间为什么会突然接二连三地碰上高中同学,但是”
嵇承越慢慢吸进一口气,又沉沉地吐出来。
他的注意力停顿在她这段话中的前半部分,震惊之余,更多的是一种几近失控的情绪径直潜入心窝深处,猛地翻腾起来,在他的胸腔里反复冲撞,使得他不得不咬紧后槽牙,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能勉强压住。
嵇承越心知肚明,她酝酿半天,忽然肯说这些,仅是因为需要他尽快答应不久前的那个请求。
可她说得磕磕绊绊,像在剖析一件很难以启齿的事情。
先前他有意为难,确实是在满足自己的好奇心,想看看她究竟会如何应对,现在却只觉得无趣。
他不假思索,脱口道:“不想说就别说了。”
“那——”她支吾着。
原来对一个人“没辙”,并不是单纯的束手无策,而是心甘情愿的缴械投降,是甘之如饴的放纵和妥协。
嵇承越放低声音,只应:“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