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莫大的无助感席卷全身,商厘额头抵着冰冷的瓷砖墙面,阖眼,意识抽离,像回到了儿时,安然地蜷缩在母亲怀里。
出言讥讽孟鸢的是容卿小姐,她的母亲是当红女星,容卿相貌酷似母亲,是容老头几个子女中最漂亮的。
“爹地又要派你去咬谁啊?”见孟鸢不回答,容卿按着胳膊上的针眼继续嘲讽。
医务人员一边收着医疗箱,一边安静有序地低头离开,几乎没有存在感。
只是走的时候拎着的医疗袋里放着一排排血清。
容老头上了年纪,器官难免衰退,他的医疗团队提出了抽取血清置换以保持年轻状态的医疗方案。
容老头的几个子女,必须定时抽血以供医疗团队为容老头制作血清。
孟鸢不觉得这种方法能不能延缓衰老,它更像是一种威慑,一种警告。
今天刚好是本月的置换日,容老头的六个子女都在,孟鸢猜测,容老头想要借她的手敲打近期蠢蠢欲动的几个子女。
她不想多生事端,容卿一贯没什么脑子,像个爆竹一样,一点就炸。
孟鸢没有回应,脸上一如既往的挂着笑容。
“真不知道你怎么能笑出来,看到你这做作的笑容就令人生厌。”容卿最讨厌孟鸢那张无论何时何地都能微笑的漂亮脸蛋,没有情绪,像个设置好程序的玩偶。
“容卿,慎言。”说话的是容大少爷,容一的妈妈是名校博士,容貌一般但智商极高,容一也是六个子女里学历最高的。
“大哥,您还没掌权呢,怎么还不让人说话了。”容六小姐是容老头的小女儿,母亲曾担任容老头的贴身特助,年纪最小却一脸狠厉干练,完全不畏惧几个哥哥姐姐。
和容老头同辈的近亲几乎都死绝了,除了容老头的六个子女外,其余都是旁支。
容家的几个旁支早年被容老头杀伐果决的手段弄怕了,不敢也没能力参与容氏争权,只老老实实辅佐容老头。
无论未来家主之位落入谁手,他们都不会在意,只专心做好自己的事。
容一看着年龄最小的容六,眼神里闪过轻视:“六妹还是先管好自己吧,作业写完了吗?”
孟鸢安静地站在一边,专注地等着门开,对容家几个子女之间的波涛暗涌视而不见。
只是……
自己的笑容有那么虚伪吗,商厘也说过不喜欢。
明明是对着镜子练习过无数次的,连嘴角翘起的角度都是计算好的。
明明教礼仪的老师们都说是好看的……
众人鱼贯而入,安静地等待着,并未打扰还在闭眼休息的容老头。
偌大的房间里只有老式挂钟嘀嗒嘀嗒的声鸢,孟鸢半垂着眼帘安静地站在容老头身旁。
大约又过了半小时,容老头缓缓醒来。
已经快六十的他看上去很年轻,甚至像容一的兄长而不是父亲。
容老头语气温和:“孟鸢回来了。”
孟鸢点头恭敬回复:“是。”
说完孟鸢示意佣人把外套给家主披上。
容老头点点头,眼睛微微眯着:“丽景酒店的枪击案,多亏你机警,不过有件事我很好奇,我的行踪是谁泄露的呢?”
跨年夜,原本应该到场的是容老头,孟鸢只是提前到现场确认安保情况,当时容老头正在前往丽景酒店的路上。
枪手袭击时,错把站在孟鸢身边的人当成了容老头。
孟鸢反应迅速第一时间制伏了枪手,当时因为不知道现场是否还有枪手同伙,孟鸢才将计就计,随着人流撤离现场。
容老头的目光从几个子女脸上一一掠过,接着挥挥手。
身边的保镖迅速领命,片刻后带上来一个血肉模糊的人形物体,一股浓重的血腥混着排泄物的味道弥漫整个房间。
容老头的六个子女都低着个头,没有一个敢看容老头的眼睛。
胆子小的吓得干脆闭上眼睛不看,人小胆子却大的容六嫌恶地往后站了站,不想让那些污血沾到自己。
孟鸢的脸上带着一点微笑,似乎对那些鲜血都视而不见,她用鞋尖踢踢那人,语气温和:“说吧,是谁派你来的。”
那人似乎是被打怕了,颤抖着伸出手,指向容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