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件纪念品都用细麻绳系着,绳结是她偷偷学的同心结;每张小纸条都用紫墨写着日期与地点,字迹工整。
最左上角,一块指甲盖大小的青花瓷片,用红绳吊着。
纸条:“江南烟雨楼,师姐一剑斩蜃兽,瓷片溅我一脸。师姐说‘别动’,替我擦脸。”
正中央,一截雪白的狼牙,尖端被冰霜封住,永不融化。
纸条:“塞北狼妖群,师姐御剑救我,狼牙崩飞。我说好看,师姐随手冰封,塞我手里。”右上角,一颗拳头大的夜明珠,内里封着一滴鲛人泪,月光下泛着幽蓝。
纸条:“东海鲛人哭,师姐留她一命。我把珠子挂师姐脖子,师姐说‘你收着吧’。我偷笑三天。”
房门旁,一串胡杨木雕的风铃,铃舌是一枚冰晶,风过叮当。
纸条:“西域胡杨林,师姐斩妖后替我雕铃,说‘吵不到我’。其实师姐夜里睡得浅,我知道。”
最不起眼的下角,一圈被血染过的红绳,绳结焦黑。
纸条:“南疆巫蛊祭,我中降头,师姐逼我喝她的血解蛊。绳子是她衣襟撕的,绑我手腕。”
五年整的那天夜里,月亮大得吓人。
于紫月偷偷在纪念墙最中央挂了一面小镜子,镜框是她用胡杨木雕的,刻着两朵并蒂梅。
镜中映出她与林傲雪并肩的影子——
林傲雪闭目调息,冰蓝长发垂在肩头;于紫月靠在她身边,紫发蹭着她的袖口,嘴角挂着满足的笑。
她用紫墨在镜框下写了一行小字:
“五年了,师姐。我想一辈子都这样。”
林傲雪从未察觉。
她只在练功时,偶尔抬头,看见于紫月对着墙傻笑,皱眉:
“又发呆?想被鞭子伺候吗。”
于紫月却笑得更开心,抱住她娇羞地说:
“师姐……我好喜欢你。”
林傲雪对她现在的样子已经见怪不怪了,只是轻揉她的紫发。
“……嗯。”
五年后玄天宗灭门之夜
夜色被撕裂成无数碎片,传送门像狰狞的巨口悬在半空,喷吐着腥臭的魔气。
玄天宗的护山大阵在一声闷响中碎成光屑,弟子们的惨叫与魔物的嘶吼混作一团。
血雾蒸腾,映得月色都成了暗红。
于紫月踉跄后退,紫发被魔血黏成一团,胸前被刺穿的伤口还在滴血。
她左臂被撕裂的伤口深可见骨,她的真气只剩游丝,勉强护住心脉。
身前最后一名同门被双头魔犬扑倒,头颅滚到她脚边,眼睛还睁得大大的。
她忽然笑了,笑得眼泪混着血往下淌,声音轻得像叹息:
“……这回,真的见不到师姐了。”
踉跄跪倒时,她看见夜空裂开一道寒光。
剑气如银河倒泻,冰雪席卷,魔物在瞬间凝固成晶莹的冰雕,又在下一瞬碎成齑粉。
林傲雪白衣染血,凌霜剑上凝着猩红的冰晶,她杀入怪群,像一道不可阻挡的雪色闪电。
于紫月眼前发黑,却固执地睁大眼睛,想看清那道身影。
林傲雪的侧脸冷得像冰雕,可当她看见于紫月时,瞳孔骤然收缩——那里面翻涌的不是往日的淡漠,而是近乎失控的怒火与惊惧。
“紫月——!”
声音嘶哑得不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