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愿意教你,可你要是害怕得罪人,我又能有什么办法呢?”
“介白这就小看人了,我是宦官,官家用我用的就是一个狠字,我和朝臣又没什么交情,交往最密,最是熟悉的,还真就是介白兄你了,我怕什么得罪人呢?
你也不用这激將法来激我,我这三直衙门一共也就这不足一千个人手,面对外朝的那些大臣,我又能如何,直接把人抓起来严刑逼供么?”
王小仙笑道:“我如何会不知你的难处,咱们大宋,本来就是稍微聪明一点的官员,就极难被抓住贪腐的把柄,更何况还有那合法之贪了,若是有些生意离开了京畿,乃至更远,那就更是查无可查了。”
说白了,三直成立的时间还是太短,整个衙门上下现在已经有了两千多人,可还是远远不够,可是再加,那就太不像话了,这么多的人怎么养呢?
最关键的是这里毕竟是京师重地,三直的位置又在皇城,这个规模,人数,还都是直接从禁军中挑选的兵卒,这就已经很敏感了,再加人根本不现实。
说是对標锦衣卫,可是明朝时锦衣卫在明初时也有五千人,明中期更是膨胀到了十五万人。
而且锦衣卫也不反贪啊。
人手首先就不够。
而且说难听点的实话,李宪的定位就是赵项的一条凶狠的恶犬,是要替赵项咬人的,可问题是赵项本人是远远没有朱元璋和朱棣那么狠的,李宪再怎么不怕得罪人,能做的事情也还是有限。
明朝的锦衣卫,尤其是朱元璋的时期真查贪官的时候,那都是先抓人后审判,甚至是先用刑后判案,放在大宋这种政治环境下,那又怎么可能呢。
宋朝对刑罚是极其慎重的,別说是审查官员了,就算是普通百姓犯了罪,都至少需要三个不相干的法官一块合审,而且规定是只要喊冤就得重审,哪怕是刑场上砍头之前,只要这犯人喊一句冤枉啊~,这头你就砍不了了,打回重审去吧。
而且古代么,所有的案子,最主要的拷问手段就是刑讯逼供。
偏偏又有规定说刑不上大夫。
不上刑,想在北宋这种政治环境下找贪腐案的证据並追回赃款,这效率自然就低,没办法的事情。
王小仙道:“贪腐,是任何时候都会有的,而且在任何时代,这都是最难抓,最难掌握实质证据的罪,古今中外就没有所谓的制度性反腐,根本不存在,反腐靠的都是人治。”
“不过你若是確实不怕得罪人的话,我倒是確实是有两个招,虽不能说是尽抓贪官污吏,那是不可能的,但也至少能让你做出一番成绩,能让你李宪二字,在朝中確有威名。”
“介白请说,什么办法,只要是有用的办法,我一定做。”
王小仙却是突然岔开话题道:“我听说,朝臣们打算將军事改革,和调查军中吃空餉的事情,推给三位大帅去做,把我一脚给踢开,去外边当提刑?”
李宪:“是有这么回事儿,武人管武事,合情合理,谁也挑不出毛病来。”
“是啊,谁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可是三位大师几乎都没什么班底,武夫到底能做的也有限,正常来说,他们不管做什么,整个文官系统,都会拧成一股绳的使绊子,各路的经略使,知府,知县,地方上的豪强,也都不是白给的,真要是仅靠他们三个和整个文官集团斗,没戏,肯定斗不过。”
说著,王小仙亲手给李宪倒了一杯酒,道:“可若是三位大帅加上你呢?若是你愿意和三位大帅竭诚合作呢?”
李宪听了个似懂非懂:“还请介白兄,说得明白一点。”
“你们三直最大的问题是人少,而且影响力几乎仅限於京畿地区,不好上刑,证据就不好拿,而且大多数的时候,咱们大宋的贪污形式都是官商勾结,而你甚至是没有力量去追缉,对付那些地主豪右,形势户们。”
“三位大帅的问题是缺乏真正办事情的直系手下,总不能什么事都调动兵马吧,甚至大概率真就是什么事儿都不能调动兵马,那如果,三大师可以跟你们三直借人办事,而你们三直,可以借三大帅的威名,借事生非呢?”
“三大帅的问题是,权力行使到哪,哪就会拧成一股绳去抗拒他们行使权力,那你们三直,能不能三大帅调查到哪,你们也跟著调查到哪呢?
他们负责文武爭权,你负责调查当地文官的贪污腐败情况,互相之间並不衝突啊,若是当地的官员走程序,来软的,那就你们上,若是他们敢来硬的,耍无赖,那就让三大帅派人陪他们耍,你觉得如何?”
“这次三大帅出手的契机,是重建都部署衙门和查空,这个新建的都部署想要站得稳,当地的帅司,漕司,宪司,仓司,各种司一定都会团结起来反对他,那要是这时候这些乱七八糟的司,同时被调查贪污案呢?
这个新任命的都部署虽然是武官,能不能有机会给你提供帮助?若是抗拒你们的检查,或者你们的人手不够,能不能跟这位都部署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