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雀街是大旭最繁华的街道,街巷两侧商户云立,往来百姓如织,李景琰曾是大旭风光无二的皇太孙,好多人认识,此时看到程鱼儿推着李景琰,路边有人交头接耳。
就如程鱼儿冲喜之日疑惑那般,这些交头接耳之人也不压低声音,明明非议亲王,却浑然不怕。
程鱼儿听他们污蔑李景琰,心里生气,她停住脚步,转身就要去与那窃窃私语之人理论。
“娘子。”李景琰调转了轮椅,目光温润得看着程鱼儿,冲她微微摇了摇头。
程鱼儿纤眉紧拧,看着李景琰面上的不认同,她气呼呼走回来,复又握住了轮椅背后的把手。
车轮辘辘。
沉默着走了好一会儿,到了僻静廖有行人的地方,耳边终于没了那些令她不快的言语,程鱼儿方放缓脚步。
“王爷,那些人明明撒谎污蔑你,为什么不让我去找他们?”
程鱼儿与李景琰面对面,她水泠泠的剪水明瞳紧盯着李景琰,樱唇抿直,似乎李景琰不回答她便不罢休。
李景琰难得看见如此冷着脸的程鱼儿。
便是刚刚在广宁伯府,那些丫鬟对程鱼儿不尊敬,他也未曾见程鱼儿如此生气。
不对,也是生气了,李景琰心道,是在那些丫鬟嘲讽他是“残疾、快死的”之时。
程鱼儿精致无瑕的莹白小脸板着,如同天山上不化的寒雪,高山泠泠,衬得她姝色无双的容颜如冰雕雪砌,一种别样的美。
怦怦怦!
李景琰怦然心动,蓦然心跳如雷,他清冷的凤眸中乍染跃起熠熠的神采,目光灼灼盯在程鱼儿的娇颜上。
娘子定是爱惨了他,听不得他一句不好!李景琰心道。
从未有人如此在意他,在意他到胜过在意自己。
李景琰抬手,摸着一下一下剧烈跳动的心房,他似乎听到了坚如铜墙铁壁的心房自里而外一片一片溃散的声音。
李景琰抬眸,目光情深许许凝视程鱼儿,圆润的喉结上下滚动。
半响,他菱唇翕动,声音微微有些沙哑,一字一顿,沉声道:
“娘子,今生我定不负你。”
“嗯?”
程鱼儿一头雾水。
程鱼儿纤密而卷翘的眉睫扑扑闪闪,水眸中眸光潋滟带着迷茫,娇艳欲滴的唇珠微微嘟起,她眨了眨眼睛,歪头轻声道:
“王爷在说什么?”
程鱼儿觉得李景琰莫名其妙,她明明问李景琰为什么不让她与那些诽谤李景琰的人理论,李景琰却答非所问。
虽然李景琰的话让程鱼儿怦然心跳。
程鱼儿却按下心绪,抬目嗔了一眼李景琰,蹙眉道:“王爷莫要岔开话题,我再问你话。”
“问我话?”
李景琰轻轻呢喃一句,他哪知道程鱼儿刚才说了什么,他满心满腹都是程鱼儿对他的在意。
他今日刚才知道,程鱼儿是真的在意他。
在他昏迷不醒时,程鱼儿曾道,愿以自身福运为他祈福,他只以为程鱼儿花言巧语,可今日,明明当时顾氏院里,他只是心血来潮突然而至。
李景琰目光又凝在程鱼儿面上,目光越来越深情,心里越来越软。
李景琰心有千千万语,恨不得将今日看得话本上的言语,同程鱼儿说上千千万句。
“王爷!”
看出李景琰又在走神,程鱼儿樱唇嘟起,面上带了几分不耐,不满得又唤了一声李景琰。
李景琰回神,看出了程鱼儿生气了,他忙提起精神,脑袋飞快运转,绞尽脑汁想刚才程鱼儿说了什么。
半响,李景琰眼睛一亮,他双手握住了程鱼儿的两手,将程鱼儿的两只手抱在心脏前,唇角弯起,解释道:
“娘子,那些人无关轻重,那些话无关痛痒,也改变不了事实,我懒得与他们计较。”
李景琰面上云淡风轻,他因为看着程鱼儿,凌厉的眉眼柔和下来,一袭湛蓝色锦袍衬得他眉目如画,公子端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