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俗向来讲究有喜一起沾。什么喜事需要避着外人?
前方传来一阵喧哗。
水井边,村民们手插袖,吊着脑袋,窃窃私语。
“又是一个偷跑回来的……老天爷保佑,只希望那妖物别降罪我们。”
“没事,村长总有办法。”
……
他们身前,跪着两个老夫妻,无声地掩面而泣。
两个村汉,拖着一团红烂布,挤入人群中。
待近了,才看清在地上拖行的烂布,实则是一个姑娘。只是太纤细,被层叠红衣裹住,远远看去,人形也朦胧了。
村汉将她面朝下压在地上,把一捆麻绳套在她细瘦的脖颈上。
啪嗒,眼泪掉在尘土里,灰扑扑的地面,留下几点黑痕,仿若短暂的燎痕。像是一个人沉默地挣扎后,画下的人生最后一点句号。
老娘子终于忍不住哭声,泪如雨下,“阿秀,我的女儿啊……”
所有人都听见一阵风声——雪光一现,绷紧的麻绳猝然断裂,村汉收力不及,一屁股跌在地面上。
村民们齐刷刷看向宁为雪,他从人群走出,仿若鸡群里的鹤,手中剑微微出窍。
“住手。”他道。
惊疑、愤怒、庆幸、劫后余生……
宁为雪一一扫过这些各含情绪的目光。
这时的广场很安静,安静到他听见身后的脚步声。
裴情之从他身旁走出,半边身子挡住他,像是要为他挡去目光——数量过多,而显得压迫的目光。
姑娘眼前一亮,嘶哑呼救,“二位恩公!”
宁为雪牵住裴情之的袖子,向前一步,二人并肩站在一块。
裴情之缓缓开口,“村正何在。”
“老朽在这。”人群里走出来一位满头霜白的老者,他深深施礼,“二位……村中正有盛事,恕老朽招待不周。”
他目光闪烁,多看了宁为雪黑白混淆的长发,心中思酌,眼前二人,一人眉间攒雪,一人满目疏朗,老者年少时也读过些许书,知道普通人家养不出这般气度非凡的公子。
他又道,“不知二位来此,所为何事。”
“路过村口时听说这里有人在办喜事,”宁为雪淡淡开口,“也不知是这种喜事。”
村正说,“二位来此,定然不是无缘无故,如有要事,也请容后再议,等喜事了结,本村定然设宴来款待二位。”
面容精致,带着病气的公子闻言,轻笑,纵是村正已经半步步入棺材,也不禁微微一愣。
“什么喜事啊,还需要害人性命。”
村正道,“二位先生如若来砸场子的……”
他也说不下去了,如若眼前二人是来闹事,他们又如何抵抗,沉默半晌,村正说,“这伤天害理之事,我们也不想做,但实在是迫不得已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