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彦玉这回上山,是专门来挖土茯苓的。
“不会又是因为打赌那事儿吧?”何云闲有些好奇,“上回你说和别人打赌,是在赌什么?”
莫彦玉正辨认着茯苓的枝叶,确认后,便果断下锄头。
他一边挖,一边和何云闲解释。
原来他师傅那个亲儿子年少时,因为和父亲起了争执,一气之下离家出走,害他师傅伤心了许多年。
而他师傅也从未放弃过寻找他的亲子,云游四海就是为了找回他,这一找,就是十余年,师傅熬得身子骨也不好了,走不动了,说不准还能再活几年。
他也彻底认命,干脆就带着自小收养的徒弟,用多年行医攒下的积蓄开了间医馆,想要颐养天年,享享清福。
偏偏这时,他那个离家多年的亲子回来了。
“早不回来晚不回来,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我看他肯定别有用心!”
莫彦玉越想越愤愤不平,手上的劲儿也使得大,一锄头把土茯苓杂乱的细根全斩断,挖出来放到边上。
“还和说我师傅没几年可活了,等师傅去世,肯定会把医馆传给他,到时他就把医馆转手卖出去。”
那间医馆可以说是师傅的毕生心血,却被人如此糟践,思及此,他面色有些难看,抿紧唇,眼中隐隐有怒火。
莫彦玉一向是好脾气的人,甚少与人生气,何云闲更是从未在他脸上见过如此凝重的神情。
而何云闲听罢,也不由得有些吃惊,那个人明显来者不善。
“别担心,我想你师傅定然不是那种人。”
“自然,我师傅说过,会把医馆传给继承了他衣钵的人,那人不就是我?”
莫彦玉瞬间又得意起来,站起来拍了拍身上的土,又把刚挖出来的一大块土茯苓装在竹篓里。
“前些日子,师傅给了我们一张方子,让我们猜这药的用法。那小子就和我打赌,师傅定然在考验我们二人,谁先找全药材,谁就有能力继承医馆。”
“云闲,上回可多亏了你的桃胶,让我扳回一筹。”
他眉飞色舞,脚下动作都轻快了不少。何云闲见他这样,也由衷替他高兴。
他们一路走走停停,看到脚边不少野蕈长得鲜嫩,也顺手采了点。
山上一下雨,就容易冒出野蕈,随意拨开一丛灌木,就能看到密密麻麻的一大片。
湿润的地面上,一片片星星点点的白色格外显眼,走近了,才看清那些原来是鸡纵花,指头大的菌盖散开花。
鸡纵花虽然小,没多少肉,可熬汤倒是很鲜美,何云闲连根拔出来一些,放在竹篓里。
“云闲,快来!”
莫彦玉连忙喊他:“这里有木耳。”
何云闲走过去,就看到他面前那颗枯树上,背影面长了一小片黑乎乎的东西,形状似耳。
何云闲不禁有些惊喜,这东西不是很常见,没想到这回让他们碰见了。
木耳生长期很短,成熟后若是不尽快采摘,很快就要烂在树上了。他们连忙从枯树上采下来木耳,似乎才刚长出来不久,还水灵灵的,摸上去肉质也软嫩。
黑木耳口感脆嫩爽滑,不论是烧汤还是炒菜,都是极好吃的。
莫彦玉挖到了不少土茯苓,而何云闲的背篓也装满了野菜野蕈,还有一些有用的药草。
两人背着满满的收获,沿着山间小径往回走。
莫彦玉心情颇佳,嘴里不停说着这些年随师傅云游四海时,见过的奇闻异事,还有镇上新近发生的趣谈八卦。
何云闲偶尔应和一声,心思却渐渐飘远了。
他犹豫再三,趁着莫彦玉歇口气的间隙,状似随意地开口:“彦玉,你行医见得多。我听说,有些汉子身子会有些隐疾,比如……比如不能人道之类的,这常见吗?”
莫彦玉正说到兴头上,闻言也没多想,便顺着话头说道:“这事儿啊,我跟着师傅还真见过不少。”
他掰着手指头数,“有的是年少时不懂事,伤了根本;有的是忧思过重,耗损了心脾肾气;还有的是突遭大变,惊惧交加之下,那物事便不中用了……原因多着呢。”
何云闲的心一下子提了起来,紧张地追问:“那这样的人,还能治好吗?”
“治是当然能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