偏偏关韶还在催促:“喊呀,莫非你不愿认我这个叔父。”
“愿意认的。”祝明悦憋了一口气,小声喊道,“叔父。”
关韶一张黑脸上终于有了颜色,当即露出笑:“好!”
甚是悦耳!
既然喊了叔父,那可就是家中小辈了,和小辈说话可就不用矜持了,他话锋一转:“明悦啊,方才你说粮草是怎么回事?”
眼看终于回归正题,祝明悦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将之前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实不相瞒,我在军中待了数日,对这里产生了浓厚的感情,便想尽我所能向军中捐赠一批粮草,给将士们改善改善伙食。”
“明悦呐!这怎么好意思,你年前已然往军中捐赠过一批,更别说先前你捐赠的粮草还帮了军中大忙,为咱们攻下遂远立下了汗马功劳。然而汲州军却无以为报,我在此事上实在是愧对于你。”
祝明悦忙道:“汲州军捍卫疆土,保家为民此乃大义之举,我不过是尽己所能罢了,本就不求回报。”
“再者年前那批粮草,虽然是送到汲州营,但中途被人劫了,若不是有军中出马,恐怕也要不回来。”
关韶否认:“可不能这么说,粮食是你出钱出力从大老远拉来的。这次心意我领了,粮草我断然不能再收。”
呵呵,敢说得再假一点吗?
若不是关韶一脸紧张,一副生怕他会顺势同意的表情,祝明悦恐怕还会当他是真心实意的推辞。
祝明悦唇角抽搐,接着也表现出一副难受的样子,装模作样叹了口气:“我总想为汲州军做些力所能及的事,可我没什么能力,除了钱一无所有,唯一能做的只有捐粮了,没成想连这样愿望也无法实现,罢了罢了,我这便回去。”
说完他起身就欲告辞。
余光瞥过关韶,表情果然如临大敌,这下是终于装不下去了。
“明悦先别走啊!”关韶粗声挽留,就差站起来了。
祝明悦停下脚步。
关韶有些尴尬,他是想象征性推辞两下,奈何对方不按套路出牌。
“叔父是有何事?”
关韶笑得和蔼可亲:“粮草的事好商量,你若是实在想捐粮,我定然不会阻拦,想必你也知道,军中粮草一直都是匮乏的状态。只是三番两次让你捐粮,我心里实在过不去。”说着,他还装模作样捶了几下胸。
关韶给了台阶,祝明悦自然顺势下了,总得给对方面子不是?
他当即笑了笑:“没什么过意不去的。”
关韶心里不由捏了把汗,“那?”
祝明悦模样乖顺极了:“我想捐。”
“好,好孩子!”关韶心情由阴转晴,面相看上去似乎都好了不少。
关韶可不是那种不厚道的人,用了人转头就丢的事他肯定做不到。
“哎呀!”关韶感叹了句:“你也知道,叔父给不了你物质上的补偿,想必你也不缺。有什么我能办的事,但凡我能办,你尽管同我说。”
祝明悦就盼着这句话,闻言眼睛都亮了一瞬。
但他立即掩下眼中的精光,小心翼翼道:“那谢沛……”
关韶依旧是笑眯眯的,却似乎未卜先知一般,张口果断打断他的话:“谢沛的事儿除外。”
祝明悦:……
他像地里晒奄了的黄瓜,连肩膀都塌了下来,看上去好不可怜。
关韶于心不忍,这幅样子出去,岂不是让外边人以为是自己堂堂大将军欺负小孩?
他压低声音,尽量温声细语劝慰道:“别的都好说,谢沛的事是真不行,那小子你就别管了。”
祝明悦瘪了瘪嘴,眼尾泛红,语气中的委屈都快溢出来了:“要管的。”
这是他男人,他不管,谁管?
关韶叹息,很是为难:“你捐粮有功,按理我不同意你的请求反倒于理不合,可这捐粮的功劳落在你身上,即使以功抵过也抵不到谢沛那小子身上去。”
祝明悦并非是不讲理的人,闻言只能退而求其次,“那能不能告诉我,谢沛此次犯错,当治何罪?”
关韶现在提到谢沛就心梗,重重喘了几口才道:“军中殴打同僚,可是大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