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商队的所有人都喝上了鲜美的蛇汤,祝明悦吃着在火上烤热的肉饼,第四次推拒掉他们好心推来的肉汤。
看着罐子里随着热汤起起伏伏的蛇肉段,祝明悦汗毛直立,随即转过了身。
当夜有人轮流在庙外看守,祝明悦睡得还算安稳。
第二日依旧天没亮便被喊醒。
柴火堆噼里啪啦地燃烧,火上架着昨夜煮蛇汤的罐子,此生咕咕冒热气。
王宗修盛了一碗米粥递给他:“早上寒气重,吃点热的暖暖身子好上路。”
祝明悦醒来还有点懵懂,迷迷糊糊点点头接过粥就喝了。
就这样走了十天,祝明悦的鞋磨破了一只,大拇指都露出来了,若不是被人提醒他还未曾察觉。
祝明悦羞的慌,将那只破洞的布鞋扔了,换了只替上。
他也不知自己究竟走了多少里路,已经快麻木了,每天两眼一睁就是迈腿,走到最后心里已经没有其他杂念,满心数着到汲州的倒计时。
五天,
王宗修今早告诉他,照目前的速度,最迟五天后就能抵达汲州城。
“知道累了吧?”王宗修挤到他身边与他同步,“此行还算走运,没有遇到山匪,要不然可不会这般顺利。”
“晌午就不休整了,前方就是永安县,咱们争取天黑前走到那,找家客栈歇下,明日出城。”
祝明悦晌午就吃了点肉干,没有吃多少,给每个人都分了两块。
这玩意儿晒干了就很硬,不加辣椒的口感会偏酸,有的人爱吃这口有的人就不爱吃,但都很珍惜地吃完了。
马车缓缓驶入两山夹峙的小路,太阳光仿佛瞬间被两边绵延的大山吞没,小路两旁是枝叶繁茂交错的林木,一阵山风吹过,树叶簌簌作响。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总之祝明悦耳边好像听到了若有若无的窸窣低语声,再竖耳倾听却又听不见了,果然是错觉,祝明悦心想。
他跟上队伍走到王宗修旁边,王宗修偏过头便瞧见他紧绷的小脸,“你害怕?”
王宗修笑了:“不必害怕,这一带不会有山贼的……”
祝明悦咬紧牙关,声音不自觉地放低了很多:“这么多山,你怎么肯定一定没有山贼出没?”他的紧张感并没有因为王宗修这番话而消失。
王宗修又解释道:“年前确实有山贼在此一带猖獗。连地方州郡送往朝廷的土贡都被抢过多次,后被当今圣上知晓后,一怒之下便勒令刺史派人带兵将此处劫匪一网打尽。”
“是真的一网打尽了?”祝明悦仍然不放心,反复像王宗修确认此事的真实性。
“是真的,”王宗修自然看出了他没有安全感,只能安慰:“为了以儆效尤,那些劫匪的尸体都被堆放在了这条路上曝尸荒野,尸体都堆了百来米。你就放心吧!”
祝明悦:……怎么听完感觉更害怕了,这两山之中遮云避日本就阴森恐怖,听到这番话简直窒息。
又往前行进了两里路,祝明悦回头看了一眼蜿蜒曲折的来路,被层层山林遮挡早已看不到路口了。
祝明悦的心又没来由的一紧,于此同时脊背迅速窜起一丝寒意。
他缓缓放慢脚步,扯住王宗修的衣袖:“我感觉有人在暗中盯着我们。”他上次有这种不妙的预感还是在大黄牙在深巷中试图截堵他那次,事实证明,他的预感很准,只是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迟了。
王宗修闻言终于认真起来:“你当真这样觉得?”
祝明悦闭上眼,感受到了一种深深的被窥视感,再睁开眼,语气中满是肯定:“是真的,我们得想办法尽快出去。”
王宗修沉吟片刻:“前面起码还有十多里路。”
“那就回头,”祝明悦想了想到,“不能再这样往前走了。”
王宗修相信他,祝明悦的反应不似作假,更没必要骗他。
事实上,他们做这行的虽然绝大多时候都保持着应有的警惕,却因为胆子大了失去了预感危险的能力,又因自诩有经验而自大,落入劫匪的圈套。
反倒是祝明悦这种没有任何经验可谈的新人,预知危险反而比他要强。
他垂眸,眼中闪过一抹狠厉,很快就调整好情绪,对其余人使了个手势,随后到:“走了许久都累了,大伙便在此处休整片刻吧。”
祝明悦也打开包裹,给他们挨个发油饼。
大家如同一天未进食般拼命往嘴里塞,明明油饼是这一路上大家所能吃到的难得的美味,他们却像是食之无味。
祝明悦抱起二丫,旋即低下头凑到它耳边,似是与它亲昵。
二丫却突然拍开翅膀飞上高空中,如同一个黑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