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殊闭了闭眼,回到洞府深处,翻出自己省吃俭用几百年攒下的积蓄——几十块灵石。
这是蛇山的货币,流殊小心翼翼地带着他们,横穿整座蛇山,叩响医师房门。
两个时辰后,流殊端着托盘出发了。
蛇王提前交代过,流殊一路通畅无阻地到了地牢,被引到关押着浮笛的那一间。
流殊踏进房门,鼻端萦绕着浓浓的血腥气。
地上躺着一团生死不明的人影。
浮笛没有力气再维持人身,下半身是蛟尾,他趴在地上,裸露的脊背上横亘着许多伤痕。
一些是前几日在山下被打出来的,还有很多是被关到地牢受刑后的新伤。
流殊想哭,又觉得现在哭出来的泪太虚伪,在门口平复好心情后,才慢慢走到浮笛身边。
他沙哑着轻轻唤:“……浮笛。”
叫了好几声,浮笛才睁开眼睛,血渍糊住了他的眼睑,眼珠还是一样的清澈。
流殊又想哭了。
浮笛盯着他看了一会,流殊才反应过来。
他走过去放下手中的托盘,把浮笛扶起来,让他轻轻靠着墙面。
“你来做什么?”浮笛开口。
流殊没说话,从宽大的袖子里变戏法似的拿出一个纸包,勉强挤出笑容,在浮笛面前打开。
里面是几块有些粗糙的糕点。
但没办法,蛇山上买的果腹之物大多是血肉,流殊买了药后,灵石不够再买肉了。
他说:“对不起,连累你挨打了,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好不好?”
浮笛还不知道真相,只当流殊在关心他,有些感动地笑:“你真好!”
他接过糕点,看也没看就塞进嘴里,一边囫囵着嚼,一边无所谓道:“我没事,你别担心我,这点伤算什么,我跟你说……咳咳咳!”
他说得太急,被糕点卡了嗓子。
流殊连忙去拍他的背,又听见“嘶”的声音,反应过来自己碰到浮笛的伤口了。
他猛地停住动作,泪水在眼眶打转。
好在牢房内光线昏暗,没叫浮笛发现。
“……对不起,你慢点吃。”流殊哑声道,然后拿出手帕,轻轻擦拭他身上的血迹。
浮笛憋得胸闷,看到托盘上有一碗清水,端过来灌了两口。
流殊给他擦拭的手猛地一顿,他站起身抢过浮笛手上的瓷碗。
浮笛不噎了,不解地看着他:“怎么了?”
流殊垂着脑袋小声说:“……我突然想起来刚才接水的时候不小心去了茅厕旁边的那条溪,我去给你换一碗。”
“多大点事!”浮笛把他拉着坐下,笑嘻嘻道:“你没给我接茅厕里的就成。”
“……”流殊端着碗的手腕细细颤抖,被浮笛包在手掌里。
他连忙把手抽出来:“……要换的,你等等我,好么?”
浮笛的手指抵着自己掌心,还在回味那冰凉的触感,应了声好,又说:“穷讲究。”
流殊慌不择路地跑出牢房,将碗中剩余的水倒在树下,去溪边接了一碗新的,回到牢房。
浮笛靠在墙上闭目养神,并没有什么异常。
流殊硬着头皮上前,将手上的水碗放下,端起托盘里另一个碗。
那是个木碗,里面盛着浓郁腥臭的药汁。
他拍拍浮笛的手臂:“这是伤药,你快些喝掉。”
浮笛不疑有他,被那味道熏得晕头转向,将药碗推远:“难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