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殿下……殿下回朝了!”
消息在百官府中不胫而走。
许是前段时日太子肃清宫廷的样子太过慑人,哪怕是皇帝死了,那群皇子也识趣地没有作妖,清楚地知道自己德不配位,纷纷缩在自己的府邸中,只盼着太子上位后能念着几分旧情,看在他们听话的份上,给一处好的封地,如此荣华富贵一生便也知足了。
郁景臣不负所托,将皇帝的后事处理的很好,钟怀洌到后宫时,四处挂着白幡,一切井然有序。
朝中刚经历圣上驾崩的冲击,但好在“飞龙将军”成功收复三城,将北漠蛮子赶出了大昭的好消息及时传了回来,一时民心稳定。
所有人都认为,只要那位贤明的太子登基上位,大昭又会回到百年前繁荣昌盛的鼎盛时期。
但太子回朝扔下的第一个炸弹,竟是……
“禅位?!太子殿下,您知道您在说什么吗?”
郁景臣有些着急,不解地看向站在龙椅前的少年。
钟怀洌走到他身边,顺手端起桌上的茶盏,递给他:“摄政王,稍安勿躁。”
郁景臣没接那盏茶水,只掀了衣摆跪在地上,长长伏身:“殿下,臣恐难堪此大任!”
四周没有旁人,连峥被他叫去了别处。
钟怀洌沉默地看着他,开口道:“你知,我不是什么太子殿下。”
郁景臣深吸一口气,抬头看他:“我知,自四年前南海岸后,我便知晓。”
“但这两年你并未渎职,你将东宫打理得很好,世人都知……先帝虽无能,却有一位优秀的好儿子。”
他的声音有些沉重:“将你称作他的儿子,或许是他高攀了。”
“但……钟怀洌,飞龙将军,不论是暄雾,还是你,都是比我要好一千倍,一万倍的明君。”
钟怀洌愣住,随后哑然失笑。
他伸手将年轻的摄政王扶起来。
“摄政王,你并不需要拿自己同我们比了。”
他取下自己腰间刻意带上的蟠龙扣,递到郁景臣面前:“我意已决,林太子的江山,你替他守吧。”
不知为何,说完这句话,钟怀洌心中忽然一阵刺痛,看着眼前一言不发的郁景臣,竟然有了想要大哭一场的冲动。
怎么回事?
他心中惊疑不定,莫非这具身躯还残存着林太子的意识?
莫非……摄政王并非单相思?
但怎么可能,这具身体的灵窍经脉都开了,灵台内也并无残魂气息,不该还有旧主意识。
……钟怀洌的眼睛慢慢挪到了手中那条蟠龙扣上。
郁景臣也盯着那条蟠龙扣,语气低落,带着怀念。
“这条穗子……是我十三岁第一次入宫,他亲手系到我身上的。”
“后来阴差阳错,缝缝补补,随他一起进了南海。”
他口中轻轻地“阴差阳错”四个字,是他和林太子的六年。
旧物犹在……故人何处?
钟怀洌见他想要伸出手将蟠龙扣拿走,眼疾手快地将手伸回来。
他喉结滚动,犹豫着,最终还是没有将自己的猜想告诉眼前疑惑的郁景臣,不给他多一份的希望。
“……你大可多看看眼前的江山。”钟怀洌硬着头皮将蟠龙扣收了回去。
“说不定……”
红线得入轮回,缘分仍在-
“阿峥!阿峥!”钟怀洌急吼吼推开东宫大门。
连峥正坐在木桌前看他曾经写的手稿,闻言抬头,起身迎他。
钟怀洌微微喘气,来不及多说,将人拉到内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