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暄雾吃力地将他拖到前方光源处,匆忙借着亮光看他的情况。
灵台中打坐消化磅礴灵力的浮笛跑出来,问他:“怎么了?我感觉到了煞气。”
林暄雾手指抚上连峥苍白的面颊,替他取下黏在额头上的丝发,焦急道:“他方才中了尸魔毒,不过伤口已经清干净了,不知是哪里不适,他把自己打晕了!”
浮笛闭上眼,仔细感知。
他语速加快:“你还记得当初浮光池内他的情况吗?那时他体内的煞气趁着他吐息时反扑,导致昏迷。”
“现在他的情况和那时类似,再多我便看不出来了。”他面色凝重。
林暄雾亦是苍白着脸:“你是说,那时他体内的煞气根本没有清除,现在又旧伤复发了?”
究竟是何等的修为,才能将早已迈入修灵的连峥重伤至此,沉疴难愈?
林暄雾脑海里钻出来一个人……
浮笛点头:“多半是这样。”
林暄雾将灵力输入连峥经脉,但却诡异地没有找到病灶所在,他沉默片刻,蹲下身让浮笛把连峥扶到自己背上,将人扛起来。
“他是为了救我才受伤……得赶快找到阿霁他们,然后带他回不动山。”
浮笛回了他的灵台,林暄雾踩上变大变宽的惊春剑,一路往前飞去。
几息之后,他带着昏迷的连峥,落到一处平台。
周遭隐隐听得见有人哭喊呻吟,墙角还歪七扭八地堆放着绷带,药材和随手放下的兵器。
林暄雾气沉丹田,大喊一声:“阿霁!微生望!”
片刻,平台左手边的一道石门打开,衣裳带着血迹的迟霁慌乱走出,微生望紧跟其后,见到他们后,迟霁明显愣了一瞬,随即冲上来,帮他扶住肩膀上的连峥,惊讶道:“你们是怎么找到这里的,妖皇他怎么了?”
林暄雾隐去器魂的存在,只说他与连峥前来赴宴,被活尸围攻过后连峥中毒,又误打误撞进入这里,连峥昏迷的来龙去脉。
微生帮他将连峥扛进了石门之内,迟霁随手甩掉手上方才不小心在连峥肩膀处沾上的血迹,呼唤道:“医伯伯,这里有人重伤!”
林暄雾喘了口气,他问迟霁:“你们这是被活尸打的吗?到底发生了什么?”
迟霁摇摇头:“我过会再和你细说,你先看看身上有没有伤口!”
林暄雾探查一番,告诉他没有,迟霁松了一口气,将他拉去了石门深处。
一边走,他一边解释:“活尸而已,还不至于伤到我们,但半日前,魔皇右护法亲至,重伤了一众同门和我兄长,取走了极隐楼的一样秘宝后不知去向,父亲得知后让我们躲进这个地方,自己追了上去……”
他眼眶有些发红:“幸好我兄长保住了一条性命,只不过……他被右护法种下尸魔毒,灵脉枯竭,从此不能再修行了。”
林暄雾怔怔:“尸魔毒……”
迟霁抹了把脸,点头说:“是的,而且是更为强劲的尸魔毒,只有尸王才有,且寻常药剂不可解,倾尽我极隐楼上下所有药材,也只弄出一颗能够暂缓毒发的解药,我兄长为了保命,这才不得不自废灵脉。”
林暄雾听后大骇,声音都有些颤抖:“连峥正是被尸王所伤!”-
“水!伤口正在发黑!”
“归元丹呢?先压制住他体内的煞气!”
“压不了,煞气正在和他体内的龙息纠缠!”
“那怎么办……”
林暄雾靠坐在房门之外,将所有声音尽收于耳,他双手紧紧攥成拳,垂着眼睫。
迟霁犹豫着安慰他:“妖皇陛下吉人自有天相。”
林暄雾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若是连峥也自断灵脉,那他和死去又有什么区别?失去了一切地位权势,到时被镇压的龙族宗室必定反扑,连峥连渣都不会剩下。”
连峥都是为了他才受伤,落到此等境地,而他却束手无策,只能把一切交给那虚无的天命。
天命……
林暄雾心尖颤动,从灵囊中取出三枚铜钱,原地起卦。
程颐之在幻境中教给他卜算之法,却给他设限,此生只能卜五卦。
如今林暄雾就用掉一次机会,算上连峥的安危。
不论吉凶,林暄雾想好了,无论如何,都会倾尽全力保全连峥,若是走到了最差的那步,他便亮出身份,帮助连峥镇压叛贼,拼死也要走出一条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