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低低呢喃了句,声量慢慢落了。
燕玓白在屋内,下意识往门缝那处看了眼,手已收回了。模糊地能瞧见一片青色衣裙。
许是在候着。
“……”
燕玓白别开脸。
此时此刻不论死活,他都不愿将这唯一的阻隔推倒。
至于杨柳青,几次三番失败,她总该学会知难而退。
院外侍卫放饭,喊了几声无人应答,愤愤将碗砸了:“不吃今日也别吃了!”
青青悄无声息地趴石阶上-
今日是个艳阳天。
一切百废待兴,朝野中的大臣胆战心惊后却意外地不曾更替多少。
下朝后交头接耳都带着劫后余生的不可思议。
难不成这位新帝真是个与前任截然相反的?
只怕是先给糖后巴掌。
窃窃私语间,有人为新帝解释:“当然不同。这位生于民间,自小与平头百姓一道。那位生于皇城,自来眼高于顶不把人放在眼中。天差地别的出身,为人处世自然不同。”
一众人闻言沉吟。
当今能入仕者,皆为世家大族子弟。平头百姓还想做官?简直滑天下之大稽。纵使举兵妄想改朝换代自立为王,能有这本事的多也出自握兵者。
也即为本身就拥有一定能力的地方豪雄。
却未想有一日,一个最卑贱不过的泥腿子出身的少年堂而皇之踩到了他们头上。
个中滋味一言难尽。
若是个暴戾的倒罢,这位流落民间的君王被公主找回后也教养地极好。待人宽和文雅,说话轻声细语。
正常的……简直让人不适应。
说到奉安被找回一事,众人不禁想起落汤而逃的萧元景。
真是一番辛苦却给旁人做了嫁衣。闻者唏嘘。
至于那大楚兴陈胜王的一出…此时不便提及。大伙心领神会,不约而同地认定是苍天旨意。
“废帝呢?”
“哈,待政局稳定了,大约便是他死期吧。一个囚徒罢了,不必思量。”
“我们还需准备公主与陛下出宫耕种的大小事宜,不如少说些话,多祈祷来年风调雨顺。”
薛莺儿自墙根后探头,听他们这群大腹便便的话里都是微妙,默默啐一口。
“泥腿子怎么了。”
一群肚子大得恍如扣了口锅的清高贵人,到哪里都看不起她们。原以为奉安当了皇帝会不同,没想背地里还在说嘴。
她如今不是初入上京听不懂好赖话的薛莺儿了。
掖庭浣衣多日,听也听出了门道。她晓得他们骨子里就看不起庶民。
薛莺儿望高耸入云的咸宁殿,心中一阵失落。宫变那日突然出现在她面前的奉安就好似真正的帝王一样,傲慢地注视她仓惶跪下,看她被环绕的兵器吓得瑟瑟发抖。任她被公主的手下戏弄羞辱。
她数次心动过的那个少年,忽然就变成自己根本不认得的样子。
是。他是流落民间的皇子,他本就和她不是一类人。
奉安只是清贵地站在那里就赤裸裸地打肿了她的脸。
薛莺儿环视四周,奉安派来管自己的狗腿子还没找来。她在长阶下踟蹰良久,不知到底要不要进去。
她前日问他要旨意,让她出宫回乡过日子,她明明低三下四卑微到极致了,不知怎么的就惹得他不高兴,天不亮差人把她打入大牢。
多亏那里有杨姑娘,否则她真要失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