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在世,总要有个念想。
曾几何时,偏远村落里的姑娘脖上缠着麻花辫,满头大汗地烙饼子,说些嚼烂了的古语自以为是地开导他。
奉安的面色骤地阴黑。
他一点也不喜欢,甚至知道她下一句会说什么。他会想起那日的预言之梦,她红着眼,说完这句话后一把火点燃了后宅。
他生气地突兀,变脸之快让青青险些觉得是自己看错了。
碧梳刚惶恐上前,奉安扶额,下一秒又恢复如初,满面春风。
青青叹为观止。
“青娘是很有些脑筋。也难怪你惹人厌恨。”
奉安盯着她发紧的脸颊,心头舒畅:“我,此时也开始厌恶你了。”
他十指交叉,切回正题。
“多一人自是不行的。你若愿意,可以与侍候之人交换。”
意思是,换渥雪。
她不自觉直起身体,迎下奉安的条件。
“皇姐对玉玺的去处一直耿耿于怀,青娘,你知道该怎么做。”
青青答应地极快:“是。”
“好。”奉安满意,“不过么,皇姐那处的过场须得你自己去走。”
少不得得五十杖,皮开肉烂。他摇首:
“青娘也看见了,我并无实权。”-
檐上有击雨声。
旧屋难抵,身旁便是碎瓦。燕玓白在冰冷的雨水中睁开眼,吸吸鼻子,下意识去够一旁没吃完的粉末。
五指地上扭动,费力许久,却只勾起一坨被淋湿的粘汤。
“……”
他烦闷地撤手,模糊的双眼看向放置饭碗的门缝。
是什么时间燕玓白不记得了,但定过了用饭的时候。
渥雪还没有来敲门,他的好阿姐应当是不曾差人来送饭吧。
倒像回到了缺衣少食的幼年。
他闭眼,横竖送的也是馊饭,来了也不会吃。
燕玓白一寸寸地蠕动身体,躲开袭来的雨滴。身上却还是湿了。没有药吃,此时一点风都能让他如入冰天雪地。
少年的身体逐渐哆嗦,牙关也有些打颤。
腹部开始感到饥饿,心跳加速,浑身麻痒难耐,眼仁开始外曝,发作了。
燕玓白匆忙变幻方向爬至门缝:“渥雪。”他粗重地喘息:“渥雪!”
无人应。
又是无人应!
燕玓白茫然,蓦地慌乱无措。痛苦与理智交锋,他疯了似的嚎叫:”人,人呢!人——!”
他气喘吁吁,用仅剩的丁点猫力拍打门板。却只得几次嘶哑的闷t响。似在笑他此时滴泪横流,丑态百出。
燕玓白倒在门下,一手抓紧门框,身体逐渐抽搐,他的吐息如缺水死鱼,眼前的一切旋转扭曲。
今日所见的,是极乐世界,还是地狱阎罗?
身上某一处忽而被柔软的佛手覆住。
是神力。温润而泽,不药而愈。
燕玓白赫然睁眼,极乐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