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青一见,道:“我非死囚。只是前两日不小心犯了错,今日就被放出来了。”
前两日,这就大有来头了。
青青在宫里当了一段时间的差,面对相同的打工人大多数时候都挺自然。是以和这二人说话时心里虽然也拿不准,语气却不露怯。
不过,两人对视眼,均不怀好意笑了。
青青面色一凛,从他们兴味的目光中看出了“故意”两字。
她笑一笑:“里面是我故人,我想问一问他如何了。”
“原是一伙的逃贼啊。”哪知一人冷笑,唰一下抽刀,“上头有令,想进去可,须得留下一物。你是要留胳膊,还是要留腿?亦或是,”
他上下打量青青胸脯,面有嫌弃:“瞧着没滋没味……罢了。”
强压下被目光猥亵的恶心。青青攥拳,却见他们的神色不似作伪。不由得后退几步,正犹豫要怎么办,对面朱漆都快掉光了的朽门吱呀两下,从破败的门缝下透露出疲惫的声响。
“两位大哥,废帝的饭食洒了,您二位可否再去膳房要一份?”
缝中随即凑来一双眼睛。直勾勾地看向青青。
青青愣愣,这眼神,渥雪?!
侍卫不悦地啐他一口痰,里头的眼睛闪了闪,任痰落跟前。渥雪讨笑:
“您二位威武。待守过这阵子升官指日可待!”
一人愤愤骂着走了,留下另一个把守。渥雪的声音再度响起:
“大哥,您容我与这丫头说会话呗?我那屋子里,还有好东西,都埋在我砖底下,我不告诉那位大哥,您独享成不?”
这人看青青眼,又看眼门缝。板着脸挪脚。
青青这才匆匆冲去,渥雪用几片叶子把痰给抹了,又拿一片盖上。女孩趴在他眼下,满眼的焦急:
“渥雪。”
“……”里头的渥雪却蓦地别开眼,不厌其烦:
“你又来干什么。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如今大势已定,不管你存的什么心思都别来了。安安分分当你的差去。”
他冷笑,“长袖善舞,你比我想得还能耐。”
青青被这阴阳怪气的话弄蒙了一秒。“我,你怎么了?”她试图去看渥雪的眼睛,可对方压根不给机会,反而抓了把土往外打。
她躲了下,没完全躲住,半张脸接了灰。渥雪动怒:
“瞧你模样,安生地很吧?我却被打断一条腿!”
青青呼吸发重:“什…么?”
渥雪突地叹口气。
“你运气比我好,我知道。”
“我就是不甘心。”
青青足足沉默了半刻,忽地咬牙锤门:“谁打的你!你说!”
女孩的臂膀不要命地砸,一下又一下,对门的少年呜呜哭了起来。
“青娘,咱们怎么办啊?”
豆大的泪打在门槛边,青青凝滞。
渥雪带着泥渍的手穿过门缝,紧紧揪住了她的衣袖。
“是公主!公主下令打的我!公主当真要陛下的命啊!”
……
渥雪一直觉得,那日险些就能出宫了。
可他全不曾想到守株待兔。眼睁睁看着青娘被一刀柄砸晕,瘦骨如柴的陛下被拎着金贵的发拖走。渥雪嚎叫着求新帝放下人,哪知那青年笑得和煦,转眼就没了影。
他以为他欲要秋后算账,随之而来的香风却让他再度惊恐地瞪大双目。
人影过后竟是一身缟素的燕悉芳,她看着他,看那被人任意折辱的弟弟,脸上竟有快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