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闻辞不说话,只是低头,摩挲着日记本封皮。
傅宴礼是从锁着的办公桌抽屉最深处,取出了这个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硬壳笔记本,深紫色的封皮,与傅宴礼眼眸的颜色相称,边角已有些磨损。
终于吹干头发。
徐闻辞指尖微动,终于翻开了第一页。
字迹是熟悉的,属于傅宴礼的,带着锋利笔锋却又克制内敛的字。
日期是四个月前的。
大概是他和傅宴礼按剧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
【上午,他来应聘。
工作能力强,但危险。】
后面画了一个恐龙发火的简笔画。
徐闻辞蹙眉,他怎么不知道傅宴礼的画技什么时候这么好了。
【他打了人,很残暴。】
后面跟着一个恐龙踩着吐血的人的简笔画。
徐闻辞无语了。
他在傅宴礼眼里就这么凶?
傅宴礼讪笑着,解释:“你看,这个世界的我也有些太不知好歹了,怎么能这么说你。”
听到这句话,徐闻辞却沉默了。
傅宴礼的喋喋不休戛然而止。
吹风机的嗡鸣不知何时已经停了,房间里只剩下两人有些紊乱的呼吸声。
徐闻辞依旧低着头,浓密的睫毛垂覆下来,在眼睑下投出一小片阴影,遮住了他眼底翻涌的情绪。
他纤细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几乎要将那深紫色的日记本封皮抠破。
傅宴礼看着他紧绷的侧脸线条,看着他微微颤抖的指尖,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揪紧。
他放下吹风机,伸出手,想要像往常一样去碰触徐闻辞,指尖却在即将触碰到对方肩膀时,迟疑地顿在了半空。
徐闻辞却在这时抬起了头。
他没有看傅宴礼,目光虚虚地落在空气中的某一点,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近乎残忍的平静,一字一句:
“徐闻辞,你知道我一开始接近你,是因为想要和乔老爷子投诚吗?”
傅宴礼的呼吸窒了一瞬,他看着徐闻辞那双仿佛蒙上了一层灰霾的琥珀色眸子,喉咙发紧,最终只是哑声回答:“我知道。”
徐闻辞的嘴角极轻微地扯动了一下,像是一个失败的自嘲。
他也知道,傅宴礼一直在包容他。
他继续问,语速平稳:
“你知道如果不是想要杀死你的计划,我根本不会和你有任何交集吗?”
傅宴礼的手无声地握成了拳,指节泛白。
他深深地看着徐闻辞,试图从那片灰霾中找出一点点熟悉的温度,声音更低了些:“我知道。”
“你知道我一开始只是想利用你找到我的妈妈,然后趁你没用杀掉你吗?”
这一次,徐闻辞的声音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虽然他极力压制,但那细微的颤抖还是泄露了他心底的慌乱。
他终于将视线转向傅宴礼,那双眼睛里没有了平时的清冷或温柔,只剩下一丝……不知所措的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