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时一别近十年,少时一别近十年,总共差不多二十年,哈哈哈……竟是比我和他相處过的日子加起来,还要多出两倍有余。”
一点点事实的阐述,莱歐斯利还没来得及多说些什么,那維莱特就忍受不了般将身子向芙宁娜的方向微侧,给公爵讓开空座。
“请坐在这里,莱欧斯利,在我的注视下……看你的兄弟吧。”
“但是他很虚弱,恐怕不会醒来与你相会。”
合理的监管,莱欧斯利理解,梅洛彼得堡也是不容许罪人和家属独處的,莱欧斯利欣然坐下,接过被还到自己怀里的青年。
“啊,梅因…”
掀开叮当作响的半指手套,梅因库恩刚一落怀,莱欧斯利就怔然伸出赤掌,撫上青年清瘦的脸颊。
“你…长大了呀,成熟了许多。”
在所有重见梅因的人中,他是唯一一个没有先感叹他的美貌的。
“但是…长得不好。”
他摸完梅因的脸,手就顺着向下捋,捋过他过于凸显的喉结,捋过他节节鲜明的颈椎,捧起孱弱的手臂,轻吻玄岩的断面。
“贫瘠,枯败,梅因库恩,你长成了让我难过的模样。”
他说完这句话,就把梅因库恩夹在腿间,像抱娃娃一样抱在怀里,安静地沉默了。
“莱欧斯利…”
淅沥雨声中,那維莱特似乎是开口讲了些梅因库恩可以拥有的医疗福利,但莱欧斯利都没听清,他只听清最后那几句。
“我会为我将在梅因库恩身上所做的一切,感到遗憾。”
“但是莱欧斯利,你知道的,我、无论如何我都不会让你把他带走、”
他的语句开始莫名磕绊,是百年不曾出现过的状况。
“总而言之、就算是你怨我,莱欧斯利、我也会公正審判,就算判决结果很糟糕,我也会执行……”
天啊,看看那双总是古井无波的眼睛吧,此刻竟慌乱如迷途的幼兽,究竟谁才是即将被推上審判席的那一个?
“我将、我会……”
“够了,那维莱特。”
“……抱歉。”
“为何抱歉,审判官。”
莱欧斯利抱着人抬头,目光清醒却并无恨意,反而带着一种深切的、近乎悲哀的理解,
“我爱的就是这样的你……这份永不偏移的公正,所以,尽管去依法行事吧,我的好朋友。”
“莱欧斯利……”
“莱欧斯利!!”
颤抖与惊愕的声音一同响起,芙宁娜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听见了什么。
“莱欧斯利!你在说什么?你要任由你的兄弟回归地脉嗎?在那群道貌岸然的须弥人面前被斩首?在那群不可理喻的蒙德人面前被侮辱?那维莱特,你不能如他们的意!你得赦免他,至少也不能判梅因库恩死刑……”
“芙宁娜,这不是我能决定的事,罪行的判定要看事实和證据。”
“那不就是死定了嗎!?”
眼前一黑,芙宁娜几乎是求救般地看向莱欧斯利,“就算不是亲兄弟,也有几分情义在吧?公爵,你不能就这样不管他……”
“芙宁娜,事情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主诉的纳西妲对梅因库恩态度微妙,要求沫芒宫提供的协助里也看不出加害之意。”
“天啊!你怎么能信任那帮油滑狡诈的人!”芙宁娜大怒,伸手直指被莱欧斯利压在下巴底下的须弥皇冠。
“看看你弟弟都被忽悠成什么样了?上面十分之一的宝石都是假的,居然还有玻璃在其中滥竽充数!”
“……嗯?”
“是真的,他被须弥人骗了。”
水龍小心斟酌语句,“梅因库恩先生大抵是不太会辨认宝石,只知道皇冠漂亮……”
莱欧斯利立刻捂貓耳朵,“别在意,梅因库恩,你笨笨的样子也很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