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那维莱特肤白貌美,一看就是養尊处优的娇弱人类,但也不至于连猫形态的一记手刀都挨不住。
梅因库恩选择性地忘记了自己情绪失控时,连那维莱特的皮都没咬破的事情。
“给你水,啊,这原来是我的杯子,但已经洗过了,下次我会给你准备专属的。”
“……”
你好贴心啊。
大猫默默低头,薄舌搅乱宁静水面。
呜呜!
就算、就算是这样!
梅因库恩强迫自己回想怀特,回想贵族,回想乐斯,人贩,养父母,一切糟糕的,却会让他变得强大的东西。
“”
大猫伸出爪爪,搭在龙毫无防备的雪白脖颈上。
“停一下,我在写字,请不要撒娇。”
出手吧,梅因库恩。
血液在粉肉垫下奔腾,妖用黄金的竖瞳锚定将下手之处。
这是必要的牺牲。
“好了。”
那截雪白的脖颈却忽然一动,从半妖虚压的爪下滑掉。
那维莱特停下笔,拿起写好的文件,脸上露出满意的浅笑。
“这是能解决我当下所有烦恼的万全之策。”
“?”
“请听好,猫神阁下。”
手掌揽过银灰色猫头,那维莱特把纸张立在半妖的眼前。
虽然觉得这愚拙的小生命不一定认识人类的文字,但那维莱特还是这么做了。
“根据《枫丹流浪动物管理法》与《城市鸟类保护法》,放任你在城市里游荡实在是不折不扣的非法行为,理应对你进行抓捕,野化,放生,甚至安乐,但”
水龙王的眼目平静,心里却想着断尾和绒毛下的疤痕,以及那一袋袋少量却真切的摩拉。
饱受他人伤害的生命,到底用了多大的勇气,才敢重新对人敞开腹部的呢。
“你实在是一位坚强而良善的好先生,我不愿意粗暴地待你。”
猫迷茫地昂头,瞧清楚纸上的字,瞳孔瞬间缩成竖线。
“!”
因震惊而笔直挺立的猞猁毛间,传来温和而郑重的声音:
“枫丹的法律是为人所造,規束野兽实为苛求,但你我咳,你与美露莘们虽不是人类,却生活在人类的城市,参与人类的生活。”
“也只有尊重人类的規則,理解人类的規則,才能在人的城市里更幸福,更久远地活下去。”
“????”
規則?幸福?
那维莱特口中的话语,是梅因库恩平生从未听过的。
规則规则,半妖只接触过壁炉之家的规则。
规则是母亲,是刀剑,是孤独的王冠。
规则是疼痛,是强求,是孩童的哭泣。
半妖蔑视规则,半妖践踏规则,半妖因规则受苦——未尝有一日遵守。
但审判官竖瞳冷冽,抚过猫脊的指尖却带着泉水的温润。